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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有可能……是在这种来自至亲的恶毒诅咒里长大的。
他一直都一声不吭地挨着这些。可尽管挨下来了,话语终究还是会对人造成伤害。即使肉眼看不到,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些如诅咒一般的话还是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埋下种子,在看不到的角落里,被一点一点浇灌着,试图破土而出。
它们日积月累,终于在今天撑开了压迫爆发了出来,一口气长成了参天大树。
所以他回到了学校,打开了窗户,准备一跃而下。
……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他看着窗外,并没有跳。
所以他是不是并不想死,是不是也害怕跳下去?
他是不是……
柳煦想着想着,就抿了抿嘴。
他低下头,看向靠着自己的沈安行,沉默下来想了几秒后,就轻轻叹了一声,把手机塞回了兜里后,就将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安抚似的轻轻揉了起来。
沈安行一声没吭。即使被人这么安抚着,即使有了个靠山,他也没大哭出声。
当所有猛烈的痛楚都成了常态,他也就不会再有大哭的能力了。
他确实是感到委屈的,眼泪也确实在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落下来,甚至嘴唇都跟着一阵阵委屈得发抖。
可他却并不想哭。
他只感觉到悲凉。
沈安行颤着手轻轻握着柳煦,一点儿力气都不敢用。
他当然想抓紧他,可他四周黑得太久,好不容易才出现了这么一缕火苗,他总怕自己会一个不注意让它熄灭。
沈安行听到柳煦问他:“那你没给你妈打过电话吗?”
“……”
沈安行沉默了一下,吸了口气,把眼泪往回憋了憋,说:“没有。”
兴许是真的太委屈,也兴许是真的从来都没人听他说这些,他真的已经快把自己憋疯了,鬼使神差地,沈安行就把这些从不说出口的事都告诉了柳煦:“她……早跟我爸离婚了,我六岁的时候就离了。”
柳煦:“啊,这没事啊,毕竟——”
他本想说“毕竟你爸那样傻逼才不跟他离婚,离婚之后你妈还是你妈电话还是可以打的嘛”——可话刚起了个头,沈安行就又对他说:“她也不喜欢我。”
柳煦:“……”
“他俩离婚之后,我就搬过去跟我爸一起过了,那时候开始就经常挨打。”沈安行闷声说,“白天他看得紧,我就趁着半夜偷着给她打电话……结果她跟我说,那你死了算了。”
柳煦:“…………”
“……你知道吗。”
沈安行靠在他身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似的,梦中呓语一般轻轻地喃喃道:“我长得很像我妈。”
“所以我爸总因为这个骂我,也总因为这个,拿东西划我的脸。”
柳煦听得呼吸一滞,胸口上像是被砸了块大石头上去似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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