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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这一声轻如鸿毛的叹气声,沈安行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
他最怕柳煦叹气。
沈安行从小在伤害里长大,理所当然地成了个敏感的人,总觉得人家对他叹气就是对他失望。对他叹气的人很多,老师、同学、甚至他亲妈。而这些人,也都无一例外地到后来理都没有理过他。
许多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他一开始伤心难过,到后来也就麻木了,甚至自暴自弃地觉得无所谓,反正每个人都是这样,反正他总是令人失望。
反正他没用,反正谁的期望他都回答不了,反正他就是个废物,反正他生来就有罪。
但柳煦不一样,谁都可以这样,但柳煦不行。
柳煦不能对他叹气,柳煦不能抛下他。
所以柳煦这么轻轻一叹气,沈安行就慌了。
“不是……”
沈安行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开了口,慌的声音发颤磕磕巴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双手也吓得直哆嗦,说:“不是,杨花……我不是故意骗你……”
“我听得见……就是,只有忌日的时候能听见,每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就……”
柳煦偏头看着他这幅慌乱样子,忍不住又一阵心疼,也知道这是自己叹了口气的原因,便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就腾出了一只手去,伸手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沈安行猛地一哆嗦,所有的慌乱无措都全被这一下给揉没了。
他怔在了原地,傻愣愣地看向了柳煦。
柳煦收回了手,对他说:“我没怪你。”
“我真的没怪你,你别慌。”他说,“我只是觉得……我说了那么多,你居然都听不到,有点难过。”
他说他有点难过,但是脸上却非常平静。
看起来就像是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难过。
隐隐约约地,沈安行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他感受到,在他不在的这七年里,柳煦的身上,以及他周围所有的一切,真的有很多东西都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你应该也察觉出来一些了,星星,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柳煦很平静地对他说,“你不在的这七年里,不只是这座城市发生了能让你认不出路来的改变,我也变了。”
“我不是当年了,我也回不去了。”
柳煦一边这么说,一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了沈安行。
“所以,我现在希望你不要不喜欢我。”柳煦很平静地看着他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会真的很想死。”
第27章 久别人间(四)
沈安行彻底愣住了,也彻底明白了。
他之前看到这辆车,只是被很深刻地提醒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
柳煦已经在他不在的时间里成长了七年,他不是当年十八岁的少年了。七年过去,他有了车,说不定也有了房,还有了一个没有沈安行的生活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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