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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安静下来了,胡善祥又心生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持宠而娇,蛮不讲理,太能作了。这么好的丈夫,为何还要对他发脾气?他又没错什么。
胡善祥亲自去书房把朱瞻基请回来,朱瞻基诚惶诚恐,就像一只被逐出家门、又重新领进门的小狗,他被刺客追杀时都没有这样感到无力、使不上劲的时候。
他想安慰她,又怕她嫌烦。
他想沉默还给她宁静,又怕她觉得自己是生气了、故意晾着她。
最终,朱瞻基采用了折中的法子,躺在她身边,不说话,默默的抚着她的背。
摸着摸着,胡善祥从背对着他,翻了个身,改为面对着他,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脸,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喷过来,隆起的肚皮刚好蹭到朱瞻基的肚脐,还未出生的孩子如同一个纽带,将两人连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胡善祥把右腿撩在他的腿上,缓解耻骨莫名的疼,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或许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朱瞻基改为抚着她的肚皮,“你永远都不会对不起我,把‘或许’两个字删掉,你一定会好的。”
胡善祥把他的手拿开,“别摸肚子,一摸我就想尿,刚刚有点睡意,别又要起床蹲马桶。”尿频影响睡眠也是她烦躁的一个原因。
马蓬瀛来瞧她,胡善祥向她倾诉了自己最近的反常,“……我和太孙成亲两年来,都没有红过脸,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我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不晓得原由,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能凭天由命。”
马蓬瀛是女子中出类拔萃者,也经历过婚姻和生育,自有一番见识,她想了一会,说道:“世俗皆以为女子生育,天经地义,就像瓜熟蒂落,其实孕育一个生命那有这么容易。但是世俗不准女人认为这是苦,还要女人将生育的痛苦甘之如饴,否则就是没有母性,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如果太孙妃坦白的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感,怀孕并不是一桩完全令您愉快的事情——至少烦恼和快乐是一半一半,或者烦恼多于快乐。或许心里会舒服点、没这么烦躁了。”
马蓬瀛这话说到胡善祥心坎上了,但她嘴上还是不承认,“我怎么会不高兴、不快乐呢?我明明盼望这个孩子很久了,我不应该觉得痛苦才对啊。”
“不能承认痛苦,只能使人更痛苦。”马蓬瀛说道:“太孙妃,您压抑自己太久了,对于这门以生孩子为第一要务的婚姻,您最初就是不愿意、不喜欢、一直在逃避的。后来因为赐婚不能抗旨和对太孙的爱情而接受了现实,您到底意难平啊,不想只当一个生育机器,所以对生育又期盼又抗拒。”
“您怀孕了,皇上多有赏赐,太子妃对您多有忍让、皇太孙对您越发关心,您晓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非您自己本身,烦恼在所难免。毕竟在空中翱翔过的鸟儿,很难甘心被关在笼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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