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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纸团从火盆旁边滚落,就像一朵白莲花似的绽开一半,半开不开的样子。

胡善祥捡起纸团,要往火盆里扔,眼神随意一扫,上头写的不是公文批复,好像是一首对仗工整的诗。

胡善祥好奇,打开一看,念了一遍,觉得满口余香,写的好极了。

这么好的诗,如果是我写的,我肯定会请装裱高手裱糊起来,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显摆,为何皇太孙当成垃圾付之一炬?

怪可惜的。

但我职责所在,该烧的还是得烧。

胡善祥默默念了几遍,将这首七言古诗牢牢记在心里,投入火盆。

朱瞻基夜间在各营巡视了一边,回来逗蟋蟀,胡善祥屡次欲言又止。

朱瞻基道:“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胡善祥轻咳一声,“那个……我今天烧纸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你的诗作。”

胡善祥把七言古诗背了一遍,“……写的极好,朗朗上口,纸团已经烧了,古诗我还记得,这样的好诗求之不得,为何要烧呢?”

胡善祥在烧纸之后洗了澡,即将就寝,因深夜只需见朱瞻基一人,不需要装男人,就没有化丑妆、裹胸穿硬挺的竹衣。她肤色皎洁,若月华初上,双眸璀璨,好像敛着银河的星光。

她穿着柔软宽松的松江三梭布道袍,胸脯有少女起伏的曲线,一头青丝松松的绾在头上,斜插着一根青玉簪,她头发厚重,发髻堆得层层叠叠,簪子都快簪不住了,发髻将倾未倾。

朱瞻基心中一荡,手中逗蟋蟀的草茎落在了笼子里。

为什么要比如蛇蝎似的扔掉?

朱瞻基现在才清楚的找到了答案。因为诗中荡漾的玉波是你、穿帘的燕子是你、泛水的闲鸥是你,你是满目秾华,也是晚霞下的芙蓉。全诗都没有你,却全都是你。

简单粗俗的说,就是朱瞻基发现自己发春了。

朱瞻基觉得咽喉一紧,立刻收敛心神,面色一肃,正色道:“这首诗皆是靡靡之音,私下消遣而已,若被传颂出去,会被人诟病靡靡之音,国家衰败之相。”

胡善祥不以为然,“诗歌和国运有什么关系,迂腐读书人闲的没事牵强附会。就像乱世总要找个绝世美人顶罪,什么烽火戏诸侯的褒姒,什么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杨贵妃,国家将亡,是皇帝和朝臣的责任,非要把这口黑锅扣在诗歌和美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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