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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峻一听,脑海里瞬间勾勒出崔浩那厮在帐篷中宽衣解带,房英莲含情脉脉给他上药的情形,一股脑儿把药瓶子塞给贵妃,自己急急忙忙跑去“捉奸”。

崔晚晚打帘进了帐篷。

拓跋泰坐在一张矮榻上,微微垂头,听见动静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如石塑那般毫无生气,看不出悲喜。油灯昏黄,地上铜盆里蓄着清水,崔晚晚拧湿了帕子去给他擦额头的伤口。

他没有躲开,任由冰冷激痛伤处,波澜不惊。

崔晚晚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细致地照顾过任何人,她擦拭掉血污,又把伤药抖出来,用帕子捏起一个小角,一点点沾着涂抹在伤口边缘。

拓跋泰仿佛感知不到痛,任她如何摆弄,始终垂着眼帘,遮住眸中神色,连余光也没给她一缕。

“阿泰。”

崔晚晚把帕子和伤药放下,挨着他坐下来,脑袋轻轻靠上他肩头:“你听见了吧。”

帐篷外面刮起了大风,呜呜作响,很像哭声。

“我跟二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崔晚晚口气笃定,此刻反而有如释重负之感。她转过脸去看他,问:“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拓跋泰还是没有开口,但整个人都绷紧了,崔晚晚抚着他的臂膀,冷硬如铁。

他不问,她却不能不说。

“元启是我杀的。早在你来之前,我就骗他服了毒,就算没有那一刀,他也会毒发身亡,当时的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救。”

“我赖上你,只是想利用你,利用你帮我脱身。”

“还有杜立德,他不是无缘无故绑走我,玉玺是我从他那里骗来的,我用美色蛊惑他,让他以为可以取代元启,我还告诉他,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才能拥有我,无论天子是谁,我都可以侍君。”

“旁人说的没错,崔贵妃就是个恋慕权势、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喜欢的始终是天子御座,而不是座上的那个人。”

“拓跋泰,我从来就没有心。”

字字句句宛如利刃,割得两人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不是。”

拓跋泰终于开口,转过身来不再逃避,直视那双含泪的眼睛,一字字道:“你不是。”

“我……”

她还想把自己再描摹得面目可憎一些,却被他截过话头:“玉玺你给谁都行,为何独独送给我?登基大典之时,众人都在旁观试探,迟迟不肯臣服新帝,是你第一个喊出‘吾皇万岁’。”

“出征胡夏,我在定边城和江肃周旋,他假传我失踪的消息回京,朝堂动荡人心浮散,你为何杀鸡儆猴震慑旁人?这般吃力不讨好,你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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