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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只得天子纡尊降贵, 亲手服侍。
拓跋泰先把人抱去一旁, 待到更换妥当之后,又把她抱回去,揽入臂弯盖上锦衾,轻抚背脊。
崔晚晚哈欠连天, 还不忘讲条件:“明儿你自个儿起,不许吵我。”
“依你。”
两人相拥而眠,有些只晓帐中春暖情浓,不知外面沧海桑田的意思。
拓跋泰言而有信,五更时分果真兀自悄然起身,连更衣都是去的外间,生怕吵着了她。可他离开不过片刻,崔晚晚转身一摸旁边空荡荡的,竟然醒了。
她拥衾而坐,怔怔神游天外,本欲接着蒙头大睡,却突然没了睡意。
干脆起身梳洗。
“陛下专程叮嘱让您多睡一会儿,您怎么还醒了?”佛兰给她梳头,觉得稀奇。
崔晚晚也觉得奇怪:“我不知道,突然就醒了,心里还觉得空荡荡的。”她抚着胸口,兀自烦恼揣测,“别是落下病根了吧?”
“不是病。”佛兰掩口一笑,“从前夫人也这样。”
“阿娘?”
佛兰瞧着她与崔夫人七分相似的面容,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吸吸鼻子忍回去,娓娓道来:“以前老爷早起,都是夫人亲手服侍,从不假手外人,晚上夫人也一定等到老爷归家才会歇下,她说若是不亲眼见到老爷平平安安,心中就不踏实,空荡荡的。”她为崔晚晚簪上步摇,露出欣慰的笑,“如今看娘子这般待陛下,我很高兴。”
崔夫人已逝,唯有佛兰陪她活在幽幽深宫,她们从前想要报仇雪恨,可是以后呢,又该何去何从?长姐如母,佛兰既期望有人能够真心对待崔晚晚,又祈盼崔晚晚也能放下过去,馈以真情。
“那怎么一样。”崔晚晚敛眉垂眸,“阿耶阿娘伉俪情深,他不可能的。”
河东郡崔太守年少娶妻,二十年来夫妻恩爱,诞育子女三个,已是一段人间佳话。爱妻亡故后他孑然一身,这么多年不纳妾不蓄妓,这般痴情放在戏文里不知惹得多少女儿倾慕,可落到现实就被视为异类,崔氏宗族长老不知数落过几百回,年年都要派人说服他续弦。
阿耶尚且要顶住家中压力,那拓跋泰呢?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他抵得住吗?
“什么叫不可能?”佛兰见她事事大胆,惟独在情爱上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出言激将,“我认识的娘子,连皇帝都敢拉下马,还有什么不敢去做?”
“你梳好没有?我都饿了。”
崔晚晚顾左右而言他,不敢接话只是一个劲儿催着她快点梳妆。佛兰恼她又是这幅样子,气得把梳子一扔就走了。
“脾气还大得很。”崔晚晚嘀咕一句,干脆招来金雪银霜,“吃点东西,咱们去爬山。”
行宫背靠南山,以石瓮谷为界,分为东西绣岭,西绣岭依次有三座山峰,逐层渐高,崔晚晚今日雄心壮志,立誓要登上最高峰的翠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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