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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房英莲跪了好一会儿,膝盖已开始发麻,正值心灰意冷之际,崔晚晚亲自去扶起她。
“女子膝下也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跪。”崔晚晚终于收敛起惯常的妖妩笑意,冷着脸道,“给我一个救房牧山的理由。”
房英莲起身,望着远处的山,幽幽开口:“兄长不是坏人,他从前热心爽直,实诚本分。”
“只是后来,他忘本了。”
崔晚晚从她口中得知了兄妹二人的过往,原来房牧山与房英莲并不是亲兄妹,她是房牧山捡来的弃婴,带回山寨中抚育长大。寨子里其实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苦命人,因战乱逃荒没有生计,被迫为匪。后来山寨越来越大,人也多起来,愈发不好管教,加上君主昏庸朝臣奸佞,赋税一涨再涨,百姓日子愈发难过,世道更加乱了。渐渐的他们违背了劫富济贫的初衷,四处打家劫舍,最后竟成了西南道上的一霸。接着朝廷招安,房牧山被突如其来的富贵迷花了眼,仰仗身份纵着底下人胡作非为,烧杀抢掠,最后联军起义还要去掺和一脚,更生出了改立新天的心思。
房英莲叹息道:“我劝过兄长多次,可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其实我很清楚,即便他坐上那个位置,也是不长久的。他从前太苦,所以很贪婪,想要太多东西。”
“欲壑难填,人心易变。”崔晚晚深以为然,在宫中多年,她见过太多受到权力辗轧的人,在自己获得权力之后,又毫无怜悯之心地去倾轧别人。包括她自己,曾经也被皇权打碎了骨头。
一时间亭子里安静下来,两人都默然不语。
“你恨拓跋泰吗?”良久,崔晚晚这般问。
“伤我兄长之人,我自是恨的。但我很感激陛下颁布新政,均田令可以让像我们一样的百姓有所依仗,不用再流离失所。恩仇是否能相抵我说不清,如今兄长还活着,这就够了。”
崔晚晚听她说完,由衷道:“县主今日让我刮目相看,你真是个妙人儿。”
房英莲也说:“贵妃娘娘也与传闻中大不一样。”
二女相视一笑。
“好了,你兄长的事我会与陛下说的,尽力而为。”崔晚晚拢紧了斗篷领子,“县主请回吧,若是觉得行宫无趣,可以到宜春殿来坐坐。”
房英莲走了之后,崔晚晚与佛兰挑灯往宜春殿而去,路上佛兰问她房英莲说了什么,她却幽幽一叹。
“娘子为何叹气?”
“我好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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