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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上堂中人挨人,人挤人,却偏偏没有半分热闹的暖意。

只有压抑的森冷。

“江淮,你来说说,这几人犯了什么过错。”钟嬷嬷的语声也是淡淡的,却像是湿冷的雨,透着骨头地泛寒。

平日里钟嬷嬷与江淮只作平交,从没有摆过架子,自恃身份。江淮是何等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钟嬷嬷摆出的是哪副面孔,他都能从容应对。

“是。”江淮利落而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立在堂前,厉目瞧着地上跪着的几个男女仆从。

他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个个的死人,一具具的尸首。

他们定王府不是吃人的地方,但凡是在此办差的,只消忠心,只消本分,那平日里有些不碍大体的错处,也就是能放则放了。他江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从没无故磋磨过这些当差之人。

能在王府里办差,不管是地位高低,总是有饭吃,有衣穿,旁的府中那些脏事烂事,他们府中从来没有。

也许是宽和久了,反倒养大了这些不正之人的心。

一味地严不是办法,一味地宽也实在无趣。

有些时候,还是得杀鸡儆猴,还是得让人知道,他们的命是王府的,若是敢吃里扒外,那这后果也绝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罪一,擅离职守,借机徇私;罪二,不忠不正,机心攀附;罪三,吃里扒外,妄图谋主。”江淮的目光终于落到顾薇身上,他的嘴角冷冰冰地一翘,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轻蔑:“做人,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要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承担这愚蠢和背叛的后果。”

江淮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让人冷到了心里去。

开始只有一两个人磕头求饶,后来,这几个罪奴都恍然回神,哆哆嗦嗦地磕了一地的血。

一个个都有苦衷,一个个都自陈愚钝,一个个都懊悔不已。

但有些事,是容不得后悔,由不得原谅的。

江淮抬了抬手,立时有数个仆役上前将几个男女仆从按到,之后执杖行刑之人也一并走了上来。

“半个时辰。”江淮交代了这一句,就回身退到了钟嬷嬷身边。

执刑之人手起杖落,手底下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江淮所说的半个时辰,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将人全身经脉打断,骨·肉·寸寸成泥。像他们这些手上有些工夫的,都很知道该如何掌握力道。

人半个时辰不死,直到最后一刻才会咽了气。

顾薇浑身打抖,被两个大力嬷嬷撑着眼皮,按着手脚,看着这几个男女仆从慢慢咽气。

半个时辰,像是自己也死了一遭。

平日里顾薇心机深沉,也并不将仆婢的性命看在眼里,但今日,是她头一遭眼睁睁地看着人咽气。

满眼都是血淋淋的控诉,他们每一个人最后一眼都仿佛是看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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