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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恍惚记起她刚到谢府那天,他也问过她类似的话。
当时她说:“您是西厂督主。”
现下她好似也只能这样讲,却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她茫然抬眸地望向他,迎上他的眼睛。他也正看着她,哑音而笑:“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是不是?”
第38章 旧事
温疏眉茫然。
她听出他话中的意味, 猜他们旧日或有什么交集,认认真真地回想起来,却毫无结果。
她觉得她从前该是不曾见过他的, 如若见过, 哪怕只听过一次谢无这个名字, 她在见到这位权倾朝野的权宦时都很该有些印象才是。
谢无眼底漫开一片迷离的笑意:“那年我十四, 你该是才六岁。”
温疏眉怔一怔,不肯再睡过去,想撑起身来听他说。她刚一动, 他就伸手扶了她, 为她在身后垫好软枕, 才又继续说下去。
那是一段久远的记忆。算来相隔年月倒不算太长, 但他已今非昔比, 过往的不堪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原也不太愿意去回想那些事情, 偏偏她像一棵花藤, 从那时候就扎在了她心里。让他虽不想再去看那些不堪, 却又很想看她。
那时候, 谢无还只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宦侍。凭着这张脸和几分勤勉, 终于被调去了东宫, 却也远说不上熬出头了。
东宫宦侍共有二百余人, 像他这样没根基没人脉的,手头永远只有洒扫的粗活,从来不能奢求什么好差事。
——除非上头的主子心情不好。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前有头有脸的人怕出错挨罚,就会将一些差事拨下去, 如此即便有人出错也与他们干系不大,倒还正能给太子殿下寻个出气筒。
谢无便在一个这样的日子里得了件差事。那时温家女儿恰在宫中小住, 人人都喜欢她,太子知她在习字,得了块好墨,心情不佳也无心多看,便随口着人给她送去。
掌事的将这事交给谢无,谢无不敢推拒,只得依言照办,心底却也知道这断不是个好差事,就提了十二分的心弦,一遍遍告诉自己断不能惹出麻烦。
但有的时候,就是越紧张才越会出错。
眼看温氏的住处都到了,他迈进院门时脚下一A,冷不丁地向前栽去。托盘中的墨锭摔到地上,木盒扣翻,他忙不迭地拿起木盒一看,墨锭已然断成两截。
听得声响,房中自有宫人要出来查看情形。温氏身边的宫人都是皇后拨过来的,论身份无一不比他高。见状自是不会容情,便依宫规先押出去赏了十下板子,又押回房门口跪着,等温氏发话。
十下板子说来倒算不得多重的刑,挨了打再长跪才是折磨。延绵不绝的痛意让人吃不住劲儿,烈日当头更教人一阵阵发虚。不出两刻,谢无额上沁出的汗就已在面前的地上洇出了一片湿,他只得勉力支撑,不能让自己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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