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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春现在确实是知道自己疯了。陈景明怒冲冲摔门离开后,他就从假寐中一骨碌爬起身,盘腿坐在病床上,口中时不时地哼着那首十九年前的《Whisper》。这首曲子总嫌太长。他需要竭力回忆才能不忘却的那种,绵长。
所以他在被打断的时候,特别不高兴。
病房门被推开,阿斌阿高扭送着一个人进来,随后是陈景明。
一身西装革履俊美苍白的陈景明。呵!
郝春扭头看向门外走进来的男人们,皱着眉,颧骨高耸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讥诮。“哟呵,三堂会审啊这是?”
陈景明动作一滞,片刻后抿紧薄唇,拳头贴着西装裤的裤缝再次捏紧。“阿春,”他嗓子里冒出来的声线也很紧,莫名透出一种苦涩。“你不是一直想见钱强么?我把他给你带来了。”
他当然一点儿也不想再次见到钱瘪三。但这不妨碍他大咧咧地开口承认。反正这些年,他早就撒谎习惯了。
“嗯,不错。”郝春咧开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甚至故带挑衅地乜了陈景明一眼。“你丫不是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的未婚夫?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反悔么,也对。毕竟他俩都分手十年了,刚才在病床上,他又让陈景明大吃了一顿。就那样双腿大张着、手臂搂着这家伙求. 欢……嗯,是个人都觉得看不起。
看不起他这么个荡. 货。
郝春嘴角笑容勾的更深沉了些,笑得特有内容。“怎么着陈少,你这是已经验过货了,觉得不爽,打算再把我退回去还给原卖主?”
陈景明险些被他最后这句气的当场升天,胸口剧烈起伏着,拳头攥了又松,几次后,才能强压着怒气和他说正事儿。“阿春,我有些话想问你,必须当着钱强的面。”
“哦。”
陈景明没反驳他,郝春莫名觉得没劲,真特么没劲,没劲透了!这种御窑级的高级货男人就是没劲,打死都不肯承认对他厌倦了,非得扯个对质的大旗。
对质?对什么质?拆完了他当年所有谎言后再理直气壮地抛弃他么?
郝春咂摸了下陈景明这句话里的意思,越想,越往灰暗的方向去。他盘着腿,故意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笑样,笑得露出两粒微尖小虎牙。“行啊,不就是三堂会审么?你想问什么,问!”
钱强呵呵地笑出声,任谁都能听出他笑声里的嘲讽。
陈景明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见病床上的郝春居然回应了钱强的笑声。
“嗯,是不是要问你当年被他撞残的事儿?”郝春颧骨高耸,在说到“他”的时候笔直伸手指向了陈景明。
陈景明脸色一变,扣在裤缝边的手指又不自觉痉挛。这么多年,他一直旁观着郝春的疯病,常怀疑就连自己也就快疯了——被郝春逼疯的。
“你过去,自己去与他说。”陈景明沉着脸,命令钱强。
钱强被阿斌阿高押着扭到郝春的病床前,隔着三步的距离。钱强如今仅剩下的那条左胳膊不自由,就只能用抬头的姿势表达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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