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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嘉茵自顾自地说:“我从出生便是痴儿,不被允许出门,甚至连后院也没有出过,十多年来只见过两个给我喂饭的嬷嬷,还有父亲和兄弟姐妹,我从未见过大门外的世界,不知道集市上会有很多卖小玩意的摊贩,不知道其他孩子们手里拿着的叫做糖人,不知道外面有山川有河流,有竹林有草原。”
她没有说假话,在原主继承给她的记忆中,那双眼睛总是痴痴地隔着后院望着那扇窄窄的门,羡慕地看着人们进进出出。
“可是当我有一天终于走出去以后我才知道,外面的天地不会因为我不出门而停止运作,它们自顾自的美丽着,而我却浪费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它们十多年的美丽。”
她说完,房间里静谧无声,只听见他们三人的呼吸声。
卫临风将手轻轻搭在兄长的肩上,刚想让他别勉强自己了,便听见卫临尘说:“我见与不见,它们总是在美丽着,总有人会看见,也不差我一个。”
梵嘉茵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二人,反倒是自顾自地抬手放下了床幔:“卫公子果然和传闻中说的那样,软弱不堪。”
明显感到旁边的他身形一僵,卫临风压低声线,提醒道:“黄姑娘。”
梵嘉茵当然不怕他的威胁,继续说:“卫公子无非只是害怕他人的眼光。”
卫临尘低着头,笑得苦涩。
“身为男子,一不能护国,二不能保家,三不能为家族获得荣誉,何必再出门丢人显眼,令家人蒙羞。旁人见了我,口中总是念着可惜可怜,好像从我脸上就能看出余生还剩多少年月似的。家人见了,嘴上不说,心里更是焦心,倒不如把这病容留给自己,也省得叫人家见了晦气。”
他说得轻飘飘的,身旁的卫临风别过头去,心疼地捏住了拳头。
兄长曾是他的榜样。
不仅长相俊美让人见了赞不绝口,才华更是叫人啧啧称奇,年幼时便已文采飞扬,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对兵法政事也颇有见解,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只可惜天妒英才,卫父行军时与人结下了怨仇,那人劫了年少的卫临尘做人质,在和卫父对峙时被失手推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卫临尘的双膝被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身体也因为冬日在寒凉刺骨的河水里泡的太久,从此落下了病根。
自那时候起,他便再也没出过卫府大门一步。
只是兄长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些话,总是温柔地笑着,时不时还会开些恰当的小玩笑,就好像他自己并不在意一样。
梵嘉茵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悠悠回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假象的,你自己给你自己预设的障碍,是你自己没办法接受自己在旁人眼中的落差,你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别人也都会觉得你做不到。倘若你自然地走出这扇门,你会发现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你能成为官员的幕僚,为国尽心;能成为学堂的夫子,教书育人;甚至能坐在集市口守着摊位,贴补家用。如果旁人见到这样努力生活的你,又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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