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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亲是绑架犯,这个污点会背在她身上一辈子。以后她政.审什么的都会受牵连。别的不说,起码警察她是当不了的吧。我不能让她未来的路因为这个而变得狭窄。我承认我自私,为了我女儿,我根本不在乎是非曲折。”
周锡兵的手捏紧了方向盘,即使眼前的交通灯已经转为了绿灯,他依然没有办法立刻开过去。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驶动了汽车。
梅丽的声音透着一种说不清的疲惫无奈:“后来,很快郑东升就接到了一笔大生意。虽然那块地没有给他,可是从那以后,他接的都是别人抢破了头的工程。当我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就决定永远闭嘴,绝对不多事。王家的生意原本多兴旺啊,说垮了就垮了。郑东升说起来了就起来了。这里头的门道,小周,你不是第一天参加工作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水有多深吧。陶鑫咬着牙坐牢都不吭声,这只能说明他要是吭声的话,他付出的代价就更大。我虽然没什么见识,可我也知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就得装聋作哑。”
既然王函都已经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那些过往的秘密,那些过往的罪恶,就由时间去埋葬吧。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梅雪搀了一把她的母亲。在漫长的岁月中,母女俩的自以为是在她们的关系中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大概也只有时间,能够慢慢地去修复消弭这道伤口。
周锡兵一直到重新返回岳父母家里,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我们自以为的好,也许其实已经在无意间深深地伤害了我们最想保护的对象。尽在不言中,说不如做。可是一个举动却可以有千百种含义供人解读。一本《红楼梦》尚能读出世间百态,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客厅里头只留了一盏壁灯。王汀的母亲在鞋柜给周锡兵留了字条,让他今晚睡王汀的房间,客房她没来得及收拾,被子没晒,睡着不舒服。
昏黄的灯光下,周锡兵捏着那张字条,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换了拖鞋,又去卫生间洗漱一番,然后软软地陷进了被窝里头。那被子晒得极为蓬松柔软,带着阳光的暖意。他就在这暖意当中,沉沉地睡着了。他实在太疲惫了,在这一刻,他奇异地获得了安宁,陷入了酣眠。
睡梦中,没有雪地中滚动的头颅,也没有脖子喷血的女人,更加没有上半截身子断了的尸体;只有平静的黑甜。
这是周锡兵近来睡得最酣畅淋漓的一觉,甚至连吃过早饭,王汀说要跟他一块儿出门的时候,他都有点儿回不过神来。他迟疑地看了眼王汀,又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王函的脸上。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女孩此刻看上去却有些蔫蔫的,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汀顺着周锡兵的目光看自己的妹妹,清了清嗓子:“函函今天要去看一下陈老师。过年的时候没顾上,我妈准备了年礼,我们送她过去。到时候再过去接她。”
王家爸爸轻轻咳嗽了一声,点点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吧,我送函函就好。你妈的车子也该开出去晒晒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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