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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静得吓人,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大堂中央已经成了血人的宋甜。

到了此时,宋甜反倒冷静了下来。

因爹爹是提刑所理刑副千户,书房里放了不少有关律法的书,宋甜常在书房找书看,对本朝的律法颇为熟悉。

丈夫杀妻,大都可以脱罪;而女子杀夫,却多是凌迟。

这世道,对女子何其残酷。

宋甜果断拔出匕首,为保证黄子文死透,又在他喉咙处心口处扎了好几下,然后在黄子文身上蹭去血迹,对准自己的心脏用力刺了进去。

剧痛如期而至。

“宋甜——”

声音……有些熟悉。

宋甜下意识抬起头向前方看去。

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疾步而来,单膝跪下,伸手揽住摇摇欲坠的宋甜。

凤眼清澈,鼻梁挺直,肌肤雪白,圆领白袍,俊美清贵仿若神祇……是豫王啊!

宋甜怔怔看着豫王赵臻,眼泪自眼角流出:原来,你真的会来救我。

可惜,晚了一步。

麻痹感很快弥漫开来。

宋甜闭上了眼睛。

若是能重来……

若是能重来,那该多好……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一场梦。

宋甜似旁观者一般,看着一幕幕发生,却无能为力。

她看到豫王打横抱起了她的尸体,转身向外走去。

她看到豫王把她安葬在了洛阳城外北邙山皇家陵园内,就在豫王生母端妃的墓室一侧。

她看到清明节细雨绵绵,豫王带了琴剑骑马到了北邙山,给她焚烧纸钱,一向沉默寡言的豫王对着墓碑自言自语:“宋甜,你怎么这么蠢?已经忍了那么久,就不能再忍耐片刻?”

她看到辽人入侵,边关告急,豫王奉召率军千里奔袭,击退入侵的辽国大军,却被素来信重的王府长史在酒中下毒,毒发身亡,终年二十二岁,归葬北邙山。

看着白杨树下的坟茔,宋甜轻轻道:“豫王,你先前还说我蠢,你也挺蠢啊!平常多有心眼,可是国家有难,你就傻乎乎奔赴边关;别人递给你毒酒,你就傻乎乎饮下……到最后战功是别人的,皇位是别人的,国家是别人的,你只有北邙山这一座破坟,未曾成亲,没有儿女,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一滴泪从干涩的眼睛滑出。

宋甜醒了。

青色的锦帐,上面蜿蜒着熟悉的深绿藤蔓——这是她的闺房?

宋甜坐了起来,游目四顾。

这的确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

可是,她不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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