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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笛子是半个兄长,就是阿缘的生命。每一天结束后,当月亮升上天空,那贵重的银色粉末向大地撒下来的时候,阿缘会把笛子放进他的被子里面。每天早上,他睁开眼睛,首先要看的不是头上的天花板,而是笛子。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笛子都跟他形影不离。
可是这样子,笛子为什么还会消失不见?
阿缘找遍了整个房间,但是哪里都没有笛子。那根短短的,只有三个孔的笛子,像是从他的生命力消失不见了。
就像那朵绕着太阳转但是最后啪叽一下断掉了脖子的向日葵一样。
笛子消失不见了。
因为是兄长大人送的,所以他一点也不好意思去跟对方说这回事情。
但就算是不说,阿严也能轻易地看出他脸上的失落和不对劲。
因为笛子不见了,所以没有什么表情的阿缘变得非常非常的沮丧。
他开始不说话了。
又恢复到原来那番像是聋哑一样的状态来了。
(明明只是个笛子。)
阿严不明白。
明明他还在被嫉妒之心疯狂地灼烧着,对方居然会在意那么一件小事情。
后来,阿严就说:“不过是一个笛子而已。”
阿缘的眉头皱得很紧,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那是兄长大人送给我的笛子。”
“不过是一个笛子。”阿严重复道,“不要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再教教我你是怎样呼吸的吧。”
阿缘说,只要掌握一种呼吸的规律,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长时间的挥刀而感觉到累了。
两个人原本坐在屋檐下面,然后阿严站了起来。
阿缘还坐在那里。
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乱糟糟的头发像是被水浸湿了一般向下掉。
“不是这样的……”阿缘轻声地说。
然后阿严发现,对方的眼眶里,涌出几颗眼泪来。
(不过是一支笛子。)
(为什么……)
……
所以说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啊……
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弟弟。
以前的时候,阿缘是从来没有表情的。后来,阿缘开始会笑了,那是一种令阿严感到恶心的,夹带着扭捏和不知世事的单纯的笑。
可是这么久了,阿严还没有看见对方哭过。
即使是被家里人关在小小的房间里——即使很少有人关心他——即使曾经无数次被父亲点着鼻子辱骂是被诅咒的、没有用的孩子——即使即使即使即使——!
可是就是这样的阿缘,为了一根他(阿严)花了半个晚上削的笛子流泪了。他哭得好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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