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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陈葭只休息了元旦当天,准确说只是一个上午——还是睡过去的。

下午家教过来,她不得不起来练琴,结束统考还有艺考,虽然统考分数并未出来,但没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家教盯着陈葭,敏锐地发觉她在走神,蹙眉提醒:“集中精神。”

怎么集中精神?十二小时前她还在琴键上留下过可耻的液体,尽管陈广白收拾干净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但她依旧坐立难安,生怕僵硬的手指在跳上某个键时触碰到昨夜的痕迹。

她定了定神,尝试让乐谱占据整个大脑。

第二天陈葭早早地去了学校,天空灰蓝厚沉,晨霾还未散去,空气仿佛氤氲着粉霜的洗脸水。

她降下窗,泠冽的寒意见缝插针地刺到她脸上,陈葭眯了眯眼。

路边的行道树像群英年早秃的男人,身姿嶙峋,无望地随风摇摆;偶见一爿白茫茫的早餐店,小夫妻张罗的身影时显时隐;路人无一不低头急步,脖子隐在衣领里……

这个点的元旦假日,于往日如出一辙。原来节日的氛围也得随着太阳的高升而热烈吗?那假设有一天太阳不再升起,文化、国粹、诗意、道德、法律统统陷入黑暗沼泽,到这时,人会获得自由吗?还是更桎梏?

陈葭呆看了会儿,早起迷蒙的神思渐轻,这才升起窗户。没一会儿,到学校了。

到教室时,大半的同学都已经在了——高叁学子,永远有人比你早。

也许是新年第一天上学,大家脸上都挂着笑意,刘俊之也是,她一看见陈葭进来就憨笑着招呼:“葭葭!”

陈葭快步回到位置上,笑嘻嘻地祝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亲亲热热地聊着,班主任裹着条艳丽的新丝巾进来了,她把手提包往桌上一搁,教室刹那鸦雀无声、各就各位,学生们纷纷埋头看书、写题。

班主任满意学生们的自觉,开始走动起来。走至冯潇然边上的时候反而伸长胳膊拿了里边陈葭的卷子阅览。

陈葭有些紧张,这都是她昨晚赶工赶出来的,字体龙飞凤舞,怕是她自己都看不懂。好在班主任没说什么,随手放下卷子继续往前走。

陈葭松了口气。

冯潇然把桌上的卷子递给她,余光窥见她脖子上有淡红的印子,还不止一个,小声提醒道:“你是不是过敏了?”

“啊?”陈葭不解,顺着他视线顿然明白,一下子把校服外套拉到底,眼神游离,“啊,是,昨天吃了海鲜,没事。”

冯潇然点点头,复低头背书了。

太大意了,陈葭恨不得把通红的脸埋进书堆里。她两手摸进桌洞,把围巾拿出来重新系上,打了个严严实实的结。

假期排课,排得全是主课,陈葭也就老实呆在学校上晚自习。

两节数学课结束,最后一节晚自习留给学生们写作业,陈葭正奋笔疾书,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她瞄一眼讲台,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扫了眼,居然是陈广白的微信。

他发来:我在你们学校。

陈葭咄咄:你来干嘛?

陈广白:接你回家。

陈葭:我还没下课呢。

陈广白:哦。

陈葭冲手机龇了下嘴,按灭揣进口袋,继续做题。可突然一个公式也想不起来,死磨了会儿,胡乱选了个C,直到连续五个C,陈葭才认命般搁下笔从后门溜出去了。

她在厕所问他:你在哪?

陈广白回得很快:叁楼。

陈葭蹙眉:你在那干嘛?

陈广白:欣赏你的艺术照。

陈葭闻言尴尬地蜷脚,叁楼走廊是连着对面教学楼的天桥,墙壁上布着“校园风采”,上面有她们班艺术节合唱的照片。陈葭不高,在班里算相貌出众,因此被安排在第一行中央,她每看一次都有把照片撕下来的冲动。

怎么陈广白偏偏就看到了?孙大圣的火眼金睛也不定比他尖。

陈葭恼羞成怒:别看了!

陈广白回了个笑脸:好。

陈葭又不满:是不是不好看?

陈广白:好看。我上来了,你教室是在五楼对吧。

陈葭赶忙阻止他:我不在教室,在厕所。

陈广白没再回。

陈葭握着手机,屏幕慢慢熄灭,映出了自己的脸。

她刚想出去张望一下,就听见了稳健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落下清晰回音。陈葭心口一揪,心脏砰砰跳个没完,她烦躁地闭了下眼,该出去还是让陈广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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