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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于还是,心有余恨,不愿掩埋,不能甘心。

“宁宁,你怎么这么懂事了?为什么要——把这事憋在自己心里。”皇帝在那一刻有一种比心碎更甚的痛意。

康宁面无表情地站在清和殿中,他的泪水流得很急,几乎瞬间就完全打湿了自己的前襟。可是他清凌凌的眼珠盯在父亲脸上,像是两丸黑水银,那其中并没有太多情绪。

“宁宁,你要……你要相信父皇,你……”徽帝看着孩子的眼睛,却很难把这句话说下去。

“父皇,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康宁终于开口了。他眼泪流得那样凶,话音一出口却出人意料的稳定。

那其实是一句迟来多年的诘问——是一个横跨了时空的问题。

那已经伤害了他太久了。而这些年里他都辛苦维系着一个——明明他们双方都知道早已有了裂痕的东西。

那裂痕深深扎根在他敏感多情的灵魂里,从十四岁时那个春夜开始,没有一日不在消耗他的生命。

康宁太累了。他想他已经够懂事了——可是他不想再让那些东西沉默地腐烂下去。

我们与至亲的人彼此相爱,也彼此失望。这大概是我们一生也不敢下手触碰的命题。只好把它永远搁置在那里,混混沌沌地走下去。

我们可以与朋友互相清算、与爱人互相清算——可是与父母子女的清算是最疼痛的,好像那是与你的来处和去处互相清算、好像那是否定了你自己、彻骨伤筋。

但康宁就要死了。

他才十八岁,他就要死了。他不想再把那些诘问永远地埋下去,好像大家就都能够很安心——

“父皇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他要痛痛快快地把一切抖个干净:

“我对您来说,到底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妄想?一个尝试?一个孩子?一件作品?”

“我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是懂事还是不懂事?是该聪明通透还是天真无知?我真的应该健康地活着还是早早的、干净地死去?我该学会读懂权力制衡、利益争夺的不宣之秘还是保持永远没有世俗欲望的干净?”

“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父皇您到底想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但是没关系——您想了,您就做到呀!您做不到!您根本做不到!您不能把所有的分量全倾向我这个不知所谓的梦境。您还有别的、心爱的妻子和儿女,有皇位和手中的权力——他们来把我打碎了,他们把您心血来潮编织的梦境打碎了,您也没有办法!”

“您说——原来那一套行不通啊,宁宁,你还是长大吧。以后得懂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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