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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借口都找好了:小皇子前些时日不是说要引他和孟白凡认识,还要带他一起去给孟白凡的医馆捧场。既然他“仰慕孟医女这当世奇女子久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携一份庆贺去,还是要当面同康宁商量一二才算妥当。
也真是上天保佑他,没用得上这苦思冥想出的借口把人惹得更不高兴,还没走到望舒宫,他就先迎面撞上了一桩好戏。
被婢子救上来的孟明月衣衫透湿,却一直推搡着要带她去更衣的婢女,她几乎是目的明确地扑到了小皇子脚边,抱着康宁的腿大作哀声:
“惟请殿下赐臣女一死吧!”
好像所有只要跟康宁有稍稍接触的人都很容易能拿捏准他的那份心软。孟明月美目含泪,微微抬头:“臣女虽资质粗陋,家世寒微,长到十四岁却也始终清清白白。今日是臣女自己不慎落水,怨不得旁人。可是,可是……终归违背父训,在外男面前失了清白。臣女知道小殿下不喜欢臣女,更不愿因此就——”
“那便惟请殿下赐臣女一死吧!”
康宁小腿被这衣衫湿透曲线玲珑的少女紧紧贴住,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在那里紧闭着眼睛挥手:“可是我没有看你啊!我从刚才就一直闭着眼睛呢!我没有看你啊!你……你先起来吧——我总不会叫你死的。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放心好了……”
他话音还没落,然后就有一件外袍从天而降,把小皇子兜头罩住了。戚长风面色铁青,几乎是裹着一股狂怒从拐角处几步踏了过来。
七年之长的血海拼杀实在给他留下了一些很难轻易抹除的影响。戚长风没有表情、不说不笑时已经让人不自觉噤若寒蝉,而当他寒星一样的眸子含着冰冷的怒意,杀意如火星般蕴在眉梢,甚至连他左眉间那道小小的短疤都更透出了三分煞气——
连最熟悉他的碧涛都觉得腿软。孟明月直接一句哭声卡在嗓子眼里,吓得整个哑掉,她不自觉就松开了攀缠的手。而后眼泪瞬间落得满面,没有了一点梨花带雨的美好。
“戚长风!”虽没有看到人,只是被一件从天而降的衣裳给裹住,康宁却好像立刻知道是谁来了。他被蒙在袍子里气得大喊:“你干嘛呢?你看哪儿呢?你也给我闭上眼睛!!”
戚长风却罕见地没有搭理他。
他微微俯下身,两眼摄住那小姑娘的眼睛,眼神中是一种使人寒毛倒竖的专注,如同南疆的毒蛇正紧盯着一只愚蠢的猎物。然后他面容上慢慢闪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来:
“小姐,小殿下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倒是看了个全,”他语调拖得很慢,那是一种康宁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只是拂过耳边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你想让我娶你吗!”
孟明月剧烈地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无声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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