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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他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死亡, 也不是没见过死者亲属崩溃恸哭,但那痛苦对他来说像是隔着层纱,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也就更加不懂。

直到此刻他坐在徐霜策身边,亲眼看到自己手上画着以身相代符,亲手触碰徐霜策炙热的血肉,一种更加深沉、厚重、溺水般窒息的情感漫过心头,每一丝剧痛都清晰可辨。

那并不是对死亡本身的畏惧。

“——你害怕的是什么?”徐霜策略微加重语气。

某个答案隐隐从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呼之欲出,宫惟感觉心在喉咙里跳得厉害,张了张口却挤不出一个字,半晌仓促地移开视线,沙哑道:“我……”

他咽喉攒不自觉动了下,才掩饰地长吸了口气,说:“我怕师尊……受伤了。”

徐霜策静了片刻。

每一丝等待都极其漫长,良久他才听徐霜策平静道:“小伤而已。”

“……但我从来没见过师尊受这么重的伤。”

“更重的伤是看不见的。”

宫惟并不完全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怔怔地坐在那里。

“刚才我看见那鬼修了,”徐霜策默然片刻后,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

“它能穿梭于虚实之间,靠的是数块千度镜界碎片,因此实力受到了极大压制,但仍能看出原身武力极高,且境界非凡……甚至能与三宗抗衡。”

“你在沧阳山的时候它不敢进璇玑殿,从定仙陵出来后它不得上金船,应该是这些地方法力绵延上千年,对它来说仿佛一层天然屏障。但宴春台是柳虚之用数十年时间从荒山改造而成,它丝毫不忌惮乐圣,又恰逢你离开了我身边,这个空隙对它来说值得铤而走险。”

“——它想杀你。”徐霜策顿了顿,低头看向宫惟:“非常迫切。”

宫惟脑子里嗡嗡地,他只想这样坐在徐霜策身边,满心里分不出其他念头,半晌才轻而短促地“啊”了声,勉强道:“是吗?但我不想让师尊再受伤了,我……”

突然面颊仿佛被微风掠过,那是徐霜策的指尖顺着少年的眉梢、眼角乃至下颔一滑而落。

“你不会死的,”他低声道,不知是对宫惟说还是对自己。

远方隐约响起喧哗,随即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名乐圣弟子穿过走廊奔至屋外,并不敢上手叩门,扑通跪下急道:“禀报徐宗主!”

徐霜策眼梢瞥向屋门。

“蓬莱殿事变,急求徐宗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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