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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喉咙里跳,好似一张口就要直接蹦出来似地,每一瞬息都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可能人紧张的时候反而好胡思乱想,就在近乎窒息般的空白中,无数刚才来不及细思的杂念突然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纷纷扬扬地出现在宫惟脑海里。
徐白为什么要去杀度开洵呢?
徐白为什么没有戮我的尸骨?
徐白怎么突然对一个低阶弟子小魅妖这么好,只是因为不想看向小园死吗?
那要是他知道了我不是向小园,他还会不会……还会不会想杀我呀?
没人能看见衣袍之下,宫惟的手指紧紧攥着一边袍角,用力到指关节发白。他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自己尸身手臂上那鲜明惨烈的抓痕,一个埋藏在意识最深处、仿佛假装看不到就可以若无其事的念头,终于难以遏制地浮出了脑海——
徐霜策没有屠戮我血肉遗骨。
那璇玑大殿前的桃花海,到底为什么十六年不败呢?
突然宫惟整个人一僵,感觉一只熟悉的手隔着衣袍覆在了他鬓发上,顺侧颊一滑而下,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
周围安静得可怕,他听见徐霜策俯身在耳边,隔着那层衣料温和地道:“爱徒。”
“为师已经替你退了谒金门道侣之约,从此你就不必担心任何外人再来纠缠了。”
宫惟呼吸停住,连闭拢的眼皮都紧绷到了极致。
不过下一刻他便不自觉放松了。
徐霜策的话音里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伴随着最后一字落音,难以抵御的睡意突然铺天盖地袭来。
他最后一丝意识感觉自己好像身体腾空,贴在一个有力的怀抱中向门外走去,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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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前,甲板。
应恺蹙眉问:“白真人何必行此大礼?”
甲板尽头藏尸阁外,白霰深深俯首,额头触地,对着冰存法华仙尊遗体的方向拜了下去。起身后再度一丝不苟顿首触地,直至三拜九叩礼毕,才站起身呼了口气。
“十七年前刑惩院中,宫院长为阻止我剖心,曾力竭而受裂指之伤。此后我欲登门拜谢,奈何缘悭一面,直至阴阳两隔。”他低下头道:“我内心一直愤懑,如今才终于夙愿得偿。”
从刚才起尉迟长生就寸步不离跟在应恺身后,几次欲言又止想憋出来什么,但所有人都没理他。应恺喟然道:“细枝末节而已,白真人不用太过介怀。”
“白某此生,唯有钜宗大人与仙尊二人为救我这微末之躯而流过血,恩德永志难忘。”白霰顿了顿,轻声道:“奈何好人没得好报。”
这就等于是在明着谤议沧阳宗主了。
众人一时都神情各异,只见长孙澄风眼神微闪,咳了声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带白霰去砂海裂谷了。若是有任何发现,再传音符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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