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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与生死尚且不论,他只是不想让江屿手上,沾上一滴不干净的血。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彻底没有之前记忆的情况下,连判断“江屿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这件基本的事情,都变得无法实现。
那故人喜好干净,最厌弃杀戮,讨厌鲜血和尸体。
但江屿是个截然不同的小疯子,攻击与鲜血是他发泄情绪最喜欢的方式,他不在乎衣服是否会被弄脏,不在乎深夜是否会被梦魇缠绕。
但真的喜欢吗。
……真的不在乎吗。
“……萧向翎。”江屿哑声开了口,“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此事……抱歉。”
萧向翎站在原地没动。
江屿垂下眼睛,故意没去看他眼中神色。
不知缘何,他竟觉得从那极其纯粹的眸子中,若是透露出丝毫厌弃与失望的情绪,大概都是一种极端的亵渎。
但与此同时,一-股茫然的恶意骤然从心头升起。
地牢之中那句,“我那位故人心善,所料单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不恶意揣测他人真心……并非是殿下这般的周密之人”瞬间在耳边鸣响。
萧向翎念着心底的一位故人,却又停滞京城并不出发寻找;对于自己,一边是敷衍打诨、屹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却又会在每次情急之时毫不意外地出现。
会递上裘衣,会刻意被挑去剑,会捻着杯盏轻笑,“殿下觉得此诗为何意”。
——你不会信任他人,我教你。
江屿骤然明白,困扰折磨自己月余的焦躁之感究竟源于何处。
想通之后,他面上忽然显现出一种残忍而豁然的笑意。
这又如何?
他要亲手撕裂开皮肉,扯碎纷乱的线团,要亲自斩断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萧向翎,你看。”他笑着,缓缓抬起手中的软剑,随意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你看这样,我还像你那位故人吗。”他笑意渐深,“‘心善、单纯、从不恶意揣测他人真心’,那他会这样吗?”
萧向翎直觉不对,本能地想上前去阻止,下一瞬,脚步却陡然顿在原地。
江驰滨骤然浑身僵硬,凄厉地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但那声音似是已然惊响,宛如一支凄厉的剑,笔直射向夜空。
江屿猛地抬剑,径直刺向对面人的眼珠。并未十分用力,深度不致死,但血雾却瞬间从伤口处迸发开来。
萧向翎仿佛听到一声迟钝的闷响,在脑海中宛如惊雷一般炸开。
而江屿竟还维持着侧头看向对方的姿势,唇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消退。猩红的鲜血猛地喷溅到他的脸上,他却只是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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