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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十几年过去,穆骁阳真可算是脱胎换骨。若论穿着打扮、附庸风雅,张林海其实并不输他一城,甚至讲话不带切口也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这些表面的东西终究还是其次,无论何时何地始终谦和缜密,才是实在难得。
唐竞甚至猜想,如果说将来的某一天,帮派中能够有人真正脱离原本市井混混的角色,闯进这个城市最高阶的那个圈子里,穆骁阳很可能会是第一个,也很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只是此刻,这锦枫里的主事还是张林海,商会里众人吹着捧着的也是张林海。从这一点到那一点,又会有怎样的曲折?一时间,他也猜不到。
席散之后,唐竟将张林海送回锦枫里。
入夜下过一阵雨,汽车驶在路上,灯影辉映。筵席上敬酒对饮的人太多,张林海已略有些醉意,靠在椅背上哼着适才堂会京戏的调子。唐竞见他心情不错,便提起新兴轮的事情。
张林海倒也没被这个问题败了兴致,嗓子里哼着的调子停下,手上却还打着拍子,颇有些自得地教训起唐竞来:上回插手晴空丸的案子,我的确是得了些名气。可经过那件事,你也该看得懂上面的意思了,这几天到处都是新兴轮的新闻,方才在饭桌上,你听见有人提起来吗?唐竞心想,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探探您的意思罢了,但嘴上当然还是得捧着,于是便谦恭地请教: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一回怎么就跟上次不一样柚柚子:
,猜着大概还是因为通达公司的何家你说何家怎么了?张林海瞄一眼唐竞。
江难的苦主找不上日本人,只能盯着通达公司。而何家自己也搭进一条船,要等着日本人的赔款。日本人自然也会算账,若是按照晴空丸案的判例,一名遇难者赔偿三千元,三百六十人就是百多万的抚恤金。而新兴号的船价加上货损不过三十万,通达公司若能收回一半的损失大概也就满足了。所以,这两方很可能会跳过那些苦主,另外达成协议。唐竞回答,说了半,留了一半。
你小子也是个聪明的,账算得挺清楚,张林海闻言果然愈加得意,脸上的笑竟带出些许对晚辈的慈爱来,可何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没在高位上坐过,有些事的确是不会懂。
您的意思是官家不希望商会发声?唐竞便也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
张林海于是笑道:要是能解决的事,官家自然希望有人帮忙造势。但要是碰上没办法解决的事,商会若是再发声,反倒变成内外夹击,你让官家的面子往哪里放?张帅说得极是。唐竞点头附和,自己也觉得这态度转折得未免太快了些,势必缺少了一点真挚。
所幸张林海正高兴,并未察觉这些微的不妥,只悠然道了声:所以,那些抗议、裁断的事情就留着给外交部交涉署去办吧,旁人闲事少管,闷声发财就好。说罢,便又开始哼方才那出折子戏里的调子。
汽车依旧穿行在夜幕下的租界中,雨早已经停了,但还是不见分毫的月光,也不知是被阴云遮掩,还是被霓虹映衬得失了色。唐竟隔窗看着外面,暗自道,也许是该去见一见吴予培了。
那个叫明娟的女学生被家里人接走之后,很久都没在学校出现过。
周子兮后来去邻班找何瑛,被旁的同学告知,何瑛向先生请了病假,也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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