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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中秋快乐。”雁升也凑近镜头挥了挥手。
“两个孤寡老人过节。”贺中鹤举着手机,悬在餐桌上拍了一圈,“都雁升做的,是不是很牛。”
“厉害。”杜兰珍笑着说,“多跟人雁升学学,你看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这不是有他呢嘛。”贺中鹤说,“挂了啊,我俩正吃着呢。”
看他放下手机,雁升笑笑:“挺好的,过节有家人记挂。”
贺中鹤顿了顿没说话,吃了几口菜又灌了口啤酒才抬头看着他:“那个,你爸……”
在这样温馨的氛围里提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从在出租车上就一直想问了。
雁升伸过来杯子,贺中鹤又跟他磕了一下,看他满杯啤酒直接一饮而尽。
“他喝完酒点上烟说起了从前……”雁升勾了勾嘴角,手指在空杯沿儿上弹了弹,看着杯子,偏头,“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这是被撕裂的。”
贺中鹤看着他的耳朵,耳环下那道紫红色的疤依然触目惊心。
“关于它的故事是从我十六岁开始的。”雁升靠在椅子上,看了贺中鹤一眼,见他一脸紧张,抬了抬下巴,“别凉了,边听边吃。”
贺中鹤拿起筷子,胡乱了几下南瓜饭。
“那年某一天,我干了件大事儿。当时特别高兴,一兴奋,就去打了个耳洞,庆祝自己无限光明的新生。”雁升倒上酒,跟贺中鹤碰杯,又喝了一气儿。
“回家之后,我……妈,当时刚跟我爸打完,见我心情特别好地进家门,上来捏着我耳钉就是一撕。”雁升垂着眸子,依然用讲故事的语气,“当时我就愣了,也没试着疼,疼麻了。你打过不少,应该知道刚打的新鲜耳洞本来就有点儿发热,那一撕我整个耳垂都劈开了,滚烫的鲜血那个涌啊……”
“等等,”贺中鹤眉头皱成一团,“操,我缓缓……”
雁升笑了笑,又喝了口啤酒:“然后朱……我妈特别歇斯底里地捏着那个被她生撕下来的耳钉,对我各种骂,骂我不学好,不是东西,男的打这个变态,怎么难听怎么骂。骂完了还给我一巴掌,打完那一掌她累了,手上带着血也没洗,心特别大地回屋摔门睡觉。”
“缝完长好后我又打了一次,象征新生的东西可不能说没就没,有时候就容易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犟起来。”雁升说,“第二次还是被她撕的,她见我又打了跟疯了似的。其实她平常不管我,我就是要饭去、睡桥洞,她都无所谓,这个耳钉完全就是碍她眼了,没别的原因。”
“最后一次就是上学期你见的那次。那回是雁德强,就是我爸,喝多了找事儿。我一般不跟他打的,但那回我没控制住,结果混战中又被撕开了。”雁升拿着杯子慢慢晃悠,“今天你也见着了,我爸就那么个东西。”
良久的沉默,电视里喜庆欢腾的歌声跟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反倒更让人压抑。
“吓着了?”雁升笑笑,碰了碰贺中鹤紧握杯子的手,“别怕,我没他们那种暴力倾向。”
“那个让你特别高兴的事是什么?”贺中鹤问,声音很沉。
“经济独立。”雁升说,“所以才能慢慢从家庭脱离出来,现在住到你对面。”
“操。”贺中鹤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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