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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的护士站里,护士长拿着小镊子,将扎在陆时语手背上的几块细小的玻璃碎片取出,然后消毒包扎。旁边的白色托盘内,是被鲜血浸透的纱布和消毒棉。
陆时语学医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摸过,但娇气怕疼的本质还是没改,此刻疼地眼泪汪汪,直吸冷气。
护士长手脚麻利,全部弄完后,轻捏着陆时语的脸看了看,还好,脸上只是轻微划伤,应该不会留下疤痕。要不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可就破相了。
除了陆时语,今天还有一个值班小护士也受到了牵连,她更惨一点,直接右手小臂骨折,已经被送到骨科治疗了。
走廊里警察已经来了,几个护士一边清扫满地的东西,一边愤愤地小声说,碰上这种激进的家属,我们当医生护士的真没法弄。
就是,他家孩子呛奶,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但凡家长有点护理常识,也不至于错过最佳抢救时间。现在反倒怨医院没有尽到职责。
陆时语没实习之前就听说过医闹,只是没想到被自己赶上了。她记得上学那会儿,教授和他们说过:在一线工作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情况,医生以救命为己任,却又常常不得不直面死亡。医者仁心,不是一句假大空的话。面对家属的埋怨,心里会有委屈,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出了这事,班是没法上了,主任给她放了几天假休息。
陆时语本来就感冒,再加上中午这一场意外,回到家头昏脑涨浑身酸痛什么也没吃就睡了。睡到半夜鼻子堵了,才起来找药烧水,又泡了包方便面。
泡面好了,拿起叉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靠在椅背,她沉默地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
人在生病时总会变得格外脆弱,容易伤春悲秋。尤其是这样的寂静深夜,想喝水想吃泡面都要自己弄。
手还不方便。
想想都惨。
甚至有一瞬间,陆时语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盯着冷冰冰的手机屏幕看了半天,拿起来点开微信,进入和魏郯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六天前。
魏郯:【有训练,大概失联一周。好好照顾自己。】
【爱你,宝贝儿!】
陆时语试着拨了他的号码,等了半天,只等来冰凉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
没听完,她就挂了。
啪的一声,陆时语把手机扣在桌上,走到阳台推开窗户。
此时正是黎明前夜最深沉的时刻,冰凉的风如水般浸入肌骨。有滚烫的液体顺着陆时语的脸颊滑落,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被凛冽的北风一吹,紧绷绷得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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