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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在那里,将震惊藏于眼底,在等下文。

十音说起白天听闻笑笑的坏消息,她说想要不顾一切,飞奔到他身边来。

可她诉说起自己那段惊心往事,却很淡然:算起来,该是你半决赛那天。有人来家里找东西,打开保险箱,带走了我爸爸的电脑,杀了我妈妈。我差一点也出了事,但我杀了他,得救了。

靶场灯火渐渐黯下去,十音的眼前,隐隐有飘摇的梧桐影。

那是S音院琴房门前,他们熟悉的幽微路灯下的那排梧桐。他们偶尔会在琴房门口分开,更多的时候,孟冬会送十音到家,小儿女习惯在那个巷口,依依不舍、喁喁细语,而后吻别。

八年前。

夏末的某夜,梧桐簌簌,昏黑天光里,乌云压得极低,就那么迫近、迫近,不知在酝酿一场怎样的雨。

孟冬不在身边,距离钢琴演奏系特招的内部专业考核,还剩下两天。十音从音院琴房练完琴独自回家,回那个她与妈妈租住的小屋。

黄昏时分的乌云,浓得连闪电都撕不开,雷声不断在云层中积蓄、翻滚、轰隆。

将雨不雨,一直不雨很合她正练曲目的意境。

十音一路在计算时间,孟冬那边,半决赛该开始了吧?

国内没有直播,但他会带回决赛影像资料。可以想象他决赛时的样子,再板正的礼服也掩不住他的锋芒,那是他的战袍。

她的爱人,只要持琴站在那里,就拥有了整条银河系。

暴雨是毫不迟疑下来的,如天河之倒倾。

十音带了伞,但打伞来不及,一秒全湿。

考试很重要,她怕感冒,还是打起了伞。身上冰凉,她饿了,疾步穿过那条长长、逼仄的弄堂,上了楼,应该就能闻到妈妈的饭香。

妈妈在做饭么?十音刚到弄堂口,要在以往,她就已经听见了,开始猜,妈妈在做什么?但在今夜,暴雨的喧嚣震耳,几乎淹没了一切。她仔细辨认,力图穿过那近乎咆哮的夜雨。

邻家没有人,邻居暑假出去旅游了,楼上的阿姨在看婆媳剧,电视里的吵架声很聒噪;十音听见有人在找东西,拼了命地翻找,有极微弱的女声,带着哭腔:我不知道。

是妈妈!

十音撒腿往家的方向跑。

有个凶狠的老烟嗓,在说:你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余北溟死的时候。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把他的电脑交出来。

妈妈声音惊恐,正低声啜泣:北溟是你们

十音在暴雨里浑身战栗,她一直相信爸爸不是懦弱的人,不是自杀、爸爸不是自杀。

你可能不知道,余北溟与我的委托人共事多年,念在旧情分,九先生本是不想这样的。可他执迷不悔、还多管闲事,亏余家也是世代经商,居然会不懂挡人财路是为商大忌?那人默认了,默认父亲是他们所害。他还在冷笑:电脑,交出来。

九先生,这是个闻所未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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