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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抚摩着他的头发,喃喃地问他:你要去多久啊,季留,你会想我么?
我很快回来。飞扬倨傲的神情写上他的脸庞,季留此行定然蟾宫折桂,待到金榜提名之日,我会风风光光地回来见你。他的眼神柔情似水,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不受任何苦。
十年寒窗,多少意气尽在今朝一试,我怎么忍心阻你?
我模糊地微笑:好,我等你,待你归家,共醉状元红。
季留走了,临及出得门去,却又回头一望,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转过头,花白的头发缠住脚上的红线。
池塘里的水鬼又在吟唱着忧伤的调子,雁字南回,在天外长长的鸣叫。
夜幕笼罩我的眼帘,我的白骨被黑色的尘埃所覆盖,寂寞中的鬼魂在夜里一声声地叹息叹息
我好饿,我想吃掉自己的骨头、吃掉骨头上的泥土,我饿得快要死去死去。匍匐着向外面的荒野爬去,红色的丝线在我的身后拖出一道绯红色的影子。我抓住一只游荡的小鬼,贪婪地塞到口中,尖尖的獠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我饿得发软,骨头都烂了,小鬼从我的口中挣出,怪叫着踩过我的头颅而去。
季留,我的季留,我想等你,可是我等不到你。
我爬回了我的墓冢,缩进棺木里,睡去。是的,我已经死了,连骨头都要化成了灰,季留,我要忘记你了。
躺在黄土下,我的意识慢慢地模糊不清,忘记他,我连鬼也做不成了。
寒鹄鸟在枝头哀哀地号叫,又被小鬼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我的坟头,在月亮上面划下黑色的痕迹。
我闭上眼睛,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听见了季留的声音。
爹爹、爹爹他叫得撕心裂肺,我听得肝肠寸断。我想答他,可是我发不出声音,只能瞪着空洞的眼眶,望着头上的黄土。
修长的手指插进了土里,带着斑斑的血迹,他叫着我,刨开了我的墓,把我的骨头从地底下挖出。
他穿着大红的官袍,锦衣玉带,容华绝世。
头骨裂开嘴,露出苍白的微笑。我的季留,你是天上人,我是地下鬼,我还了你的命、还了你的情,我要忘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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