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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风波不断,户部和广储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时,最终将沈氏推到了风口浪尖,那户部左侍郎周思明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查账不尽心之过,翻出了户部十年前的旧账目,竟是查出从那时起宝泉局就已经在做私卖铜钱的勾当,那时的户部尚书还是沈重道,进而又揭出当年西北那惨烈一战,也是沈重道昧下了大部分购买粮草军需的钱款,因而害死了大梁十万将士。
举朝哗然。
谢朝泠的外公和两个舅舅就死在了那一战中,谢奉玨的腿也是那时瘸的。
谢徽禛说起这事时,仿佛怕触及谢朝泠的伤心事,说得十分犹豫:“证据都有,那笔军费当时确实被沈首辅挪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揭开这事,无论宝泉局是不是那时就不干净了,这罪名沈首辅都背定了,就是为了让他做眼下这些事最大的那只替罪羊。”
要是沈重道还活着那还好些,至少能为自己辩驳开脱,他若还活着应该也没人敢将这事往他身上推,偏偏他死了,年前时病死了,沈家后继无人,只能任人宰割。放到其他时候,乾明帝或许还会保沈氏,但朝堂上这些纷争需要一个休止符,他这个皇帝不能背最大那口黑锅,所以只能让沈重道和沈家来背。
而旁的人,无论是曾经与沈氏同气连枝的其他世家,还是依附沈氏的那些人,俱都选择了默认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出来为沈氏说话,他们同样需要沈氏扛下这最大的罪责,好将他们自己开脱出去。
所以沈家在一夜之间倒了,哪怕沈重道已死,依旧祸及了家人,全家大几十口都下了狱,除了淑柔公主和她生的几个孩子被乾明帝派人接回了宫,余的人从老到少一个不少。
谢朝泠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谢徽禛以为他是震惊于知道事情真相,所以犹豫不决、难以抉择。
谢朝泠能坐上这个储君位沈氏功不可没,但若当年事情不假,沈重道是害死他外祖和舅舅的罪魁祸首,他还会不会回去救沈家,谢徽禛想问他,话到嘴边,又觉得不是自己这个小孩子该问的。
但在谢徽禛离开之前,谢朝泠却与他说了一句:“让幸王做好准备吧。”
谢朝泠依旧在看手中那支花,谢朝渊停步面前,低声问:“有何好看的?”
“含苞待放、娇艳欲滴、妍丽璨然,自然是好看的。”谢朝泠话说完,随手将之插进桌上花瓶中。
又道:“可惜再好看的东西,也长久不了,人亦如此。”
谢朝泠感叹完,眼见谢朝渊神色沉下,笑了一笑:“殿下坐吧,别一直站着了。”
谢朝渊沉默看他,谢朝泠伸手将人拉坐下:“殿下方才在外头做什么?”
“没做什么。”谢朝渊淡道,拎起茶壶。
谢朝泠垂下的眼眸中有转瞬即逝的失望,没叫谢朝渊瞧见。
沈氏出了事,牵连淑柔公主,但谢朝渊不打算告诉他。
这人根本不在意任何人死活,除了他。
“过几日我要出去两日,琳琅一个人在这里,别到处走。”谢朝渊给他倒茶,提醒他。
“去哪里?”
谢朝渊抬眸看他:“李后忌日,陛下口谕我和幸王一起去邺陵拜祭。”
“我能和殿下一块去吗?”谢朝泠问。
去拜祭李后,所以谢朝泠一定会跟着,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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