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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真关切地起身:“战事不平,张公万请保重,这是子建自己闯出来的祸事,我们唯有以后再做筹谋。”
张辽抬手掐一掐疲惫的额心,只道:“老毛病了。”
曹真打量他的深深压抑的表情,倒觉得这头疾的症候瞧着与曹公在时如出一脉。
难不成连张辽也……
想到这里,曹真更觉悲酸,连年的战事容不得他们停下病一场,而今就连曹公都已撑不下去,面对踌躇满志的新帝和扬眉吐气的司马懿,他们这些半身入土的老人究竟还能有什么作为?
嘀、嗒。
更漏在雨夜中悠长地响起。
门外窸窣脚步声踩碎积水,守夜的奴仆低压的声音传来:“将军,有个村野巫医请见您,说能治好您的头疾,他不像是陛下的人,还是一样打发出去么?”
张辽一下便睁开了眼:“他姓什么?”
曹真也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那仆人有些踌躇地道:“姓李。”
李?
二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同一个令魏臣恨得咬牙切齿的名字。
大雨瓢泼,哗啦地掩住风声。静坐片刻,曹真猛地拍案而起,唇角泛起冷笑——不怕他滋生是非,只怕这狡诈狐狸不肯现身,如今这人竟还敢深入虎穴,便让他此番有去无回!
他亦惊亦喜还有点痛快地走到门口,才看见张辽稳如磐石、一动不动的表情,心头一顿,才想起来他们数次中招都是被那人趁了心事耍了花招。
此事断然不可能是天降的馒头,便是有,也是掺了石子馅的,硌牙。
曹真顿时意识到事态非常:“……他来做什么?”
刷刷的雨顺着一行行的瓦片淌下,在檐角飞溅成雾。回报的奴仆淋得满头冷水,等得正心焦,迎头听得这么一句,自以为是这小曹公耳不聪了,又毕恭毕敬重复了一次:“李先生说可解张公的头疾,请让他一见。”
……
秋雨不绝,淅淅落在窗外高低错落的树叶上,又砸出噼里啪啦一阵凌乱的水声。四溅的水珠被风卷着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点,却似一道又细又利的短刀割过皮肉,令张辽老迈松弛的面部肌肉猛烈抽动了一下。
告病也是真病,这点不掺假,只是病也久了,成为一种习惯。
刺骨的痛意兜头袭来,张辽只是又掐紧了手心,看着门外穿过雨雾逐渐清晰的面孔,慢慢道:“十多年不见了,李先生。”
李隐舟迈过门槛,将斗笠摘下挂在墙上,视线落在张辽面前的案几上。
案上还有两圈残存的水迹,想必是张辽以茶会友,下人才匆匆收走了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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