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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已有一人抱枪半笑不笑地打量着他。
李隐舟一抬头,那双换过的眼眸便弯了起来。
“怎么李先生也亲来前线了?”凌统扬了扬眉,“主公眼下正烦得很,先生又是来送药的?不知今天的药苦不苦,良不良?”
不管长了多少岁数,这小兔崽子说话还是一样讨打。
李隐舟走至他跟前:“主公让你来的?”
两军对峙,军营也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李隐舟临行前借孙尚香的手笔先飞鸽传书,料想孙权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
凌统嘁一声,烦躁地将枪换了个手揽着:“主公眼下哪有心思迎你,我是听孙小妹说你带了鲁肃将军的话,以为都督有什么话要递过来。”
凌统一干人虽积极,但显然孙权也没有非常想听鲁肃的话。
大战当头,战和两派必吵得不开交,而决策的重要人物鲁肃却还未提出意见,对于孙权而言无异于一个装着双刃剑的盲袋,一开出来总会刺伤某一派,引发新一轮矛盾。
索性别来。
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隐隐暴躁倒真是他的最真实的脾气。
李隐舟也不去揭他的短,只道:“没有到最要紧的关头,都督不会橫加干涉主公的决策。”
凌统有些意外地眨眼:“话虽如此,可你知道屯军在居巢策应曹操父子的是谁么?”
李隐舟皱眉:“谁?”
凌统微拧起眉,眼神顿时冷在风中。
“张辽。”
……
和凌统攀谈片刻,李隐舟算是明白了眼下孙权不安的另一个原因。
魏王已不是战无不胜的神,可他依然是那个深谙人心的曹操,专程调遣了大败孙权的张辽屯兵居巢策应濡须,用心可谓昭然若揭。
还偏能奏效。
有这样一个气吞山河的悍将把持后路,曹操此行可谓肆无忌惮。而对于吴军而言,这无异于噩梦再临。胜,或许会被张辽逆风翻盘,再历经一次逍遥津血战;败,尽管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将不得不把数代将军耗尽心力打来的长江北岸拱手送人。
输赢的结果都令人惴惴不安,种种利害矛盾交错,吴军指挥部不吵架才奇怪了。
战未开,人和已失。
鲁肃不立即给出意见,一面为的是保全孙权主公的体面,不事事置喙与他冲突,另一面也是为了避开争论,再另寻别的办法。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曹操虽然巧妙地利用了人和,却倒霉地输掉了天时地利。
陆绩根据星象预言出的这场寒疫,始于曹军。
所以,胜负还不一定。
甚至于能不能开打都是个问题。
两人一路走着。
一点白芒划破苍翠如雾的天色,轻落在温凉的脖颈上,倏忽间消弭不见。
路上的行人皆有些惊讶地仰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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