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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舟便接过话:“主公有所不知,阿香在来荆州之前曾经与时疫者同吃同住,若说沾染上了病邪也不奇怪。某恰承家师医术,在时疫上也算小有造诣。主公只消给我片刻的功夫掩饰,再称其因病而故,将尸首大大方方地送回吴郡,路上耽搁一月,谁还能看出她究竟为何而死?”
他一脸平静地将孙尚香的旧事抖露出来,言辞冷漠至极,丝毫瞧不出半点素日的情分。
门外传来三两奴仆嬉笑而过的声音。
天已亮了,沉醉不归的来客都等着他携新夫人送行。
李隐舟给出的办法无疑是最妥当的办法,毁尸灭迹几乎等同于不打自招,再耽搁下去又难寻更好的由头,既有现成的时疫可说道,不若就借这套说辞敷衍过去。
至于这李先生么……
他轻抚刀背。
物尽其用,也不算可惜了。
刘备应下李隐舟的话,脸上疏冷散去,伸手再探孙尚香的鼻息。
两人说话间已有足半刻的功夫,眼皮底下的胸膛始终没有半点起伏,他这才真切地相信孙尚香已然殒命,芳魂归天。
这倒真是可惜了。
他匆匆着好衣衫,跨出门栏准备去交代心腹看紧此房,万勿令任何人进出。
眼神不经意地掠过李隐舟深袖起来的手腕上,却见他食指微蜷、一下下紧张地点着空气,似在发抖。
究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他漠然收回视线,轻轻掩上房门。
及至光线被遮拦的瞬间,李隐舟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藏掖在袖口的羊皮囊取出,严丝合缝地把罩子扣在了孙尚香的脸上。
……
刘备动作也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打点周全,借李隐舟之口万分哀痛地宣布了新夫人不幸为时疫所累,终于香消玉殒的噩耗。
与此同时,一口厚重的红木棺材将孙尚香的尸首悄无声息抬上马车,走后门悄然送出了小筑,不留任何给人查看的机会。
李隐舟后脚跟上,随其行至码头。
清晨码头人影寥寥,唯泊着数艘准备回程的礼船,二三船夫懒洋洋地靠在桅杆,口中衔着枚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咀嚼着苦涩的草根。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对面骨碌骨碌驾来的马车上正载着他们来贺的孙小妹,而她躺在森暗的棺材里,被秘不可宣地丢上一艘船舱之中。
李隐舟也跟着登船。
“哗!”
他的脚步才迈出一半,一旁遮遮掩掩的人已变了脸色,竟直接从漆黑的袖口中抄出短刀,笔直地袭向他的心口。
李隐舟心存戒备,迅速弓腰躲过这一记短刀,却听嘶啦一声,银晃晃一柄匕首挑破长衫,只差一厘便要了他性命!
周遭数人皆掏出刀兵,准备依主公之令杀人灭口。
甲板上的船夫将草吐了出来,舒舒服服眯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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