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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缓缓地合上,温暖的烛光便从他清俊的脸颊褪去,修狭的眉目上落了薄薄一层霜花。
仿佛感受到这道注视的目光,他不经意地回首,单薄的里衣被夜岚一卷,无声飘飞。
隔了白衣广袖,两人的视线错落片刻,终于在空濛的月光中擦过了一瞬——
“夫人。”
急匆匆的呼唤蓦地将她从渺如隔世的相遇中拉回现实,这声音透着真切的、熟悉的媚俗:“曹公正在等您。”
夜风停了一停,月色静下,那人清绝的身影也寂静立在原地。
环夫人执琴的手扣紧了弦。
她匆匆地垂首走过门前的台阶,在那位先生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中驻足了片刻。
可她终究没有转过头,没有搭一句话,只在对方慢慢抽离了疑惑、礼貌地颔首辞别后,吩咐侍女道:“夜里风大,记得给先生添件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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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得了曹操的许可,李隐舟开始着手配置药方。
除了砒/霜,轻粉、蟾酥也样样都是要命的剧毒,这个方剂需要极细致的配比。
此法原本是民间治疗血癌的秘方。
在遥远的现代生活中,他曾偶然涉猎过相关的知识,于是大胆地将之推广到脑瘤的领域,没想到竟也算有所成效。
不过终归也只能延长寿命而已。
手上滑腻的触感勃勃一跳,逼他收回遐想注意手中的活计,这才观察到掌中的小玩意儿已经被辛物刺激出了满身的白色粘液,于是拿陶片细细地刮走这些看似肮脏的宝贝。
“子沐要我们抓来蟾蜍,就为了这个?”
饱读诗经的曹植何曾见过这些民间杂艺。
倒也不嫌脏污,颇有兴致地围观起制药的过程。
李隐舟将用完的蟾蜍丢回池塘,以细细的火苗烘烤陶片炮制蟾酥。这个简单的步骤不是一两刻就能完成的功夫,曹植那点外行人的好奇心在热辣辣的毒日下一烤,便蒸走了大半。
杨修一眼便瞧出他没了耐心,轻咳一声给了个台阶:“丞相南征在即,子建你当多读读兵书,日后在战场上或许能替丞相出谋划策。”
曹植刚看得无聊,含笑与二人告辞。
这样暑热的天气,柳枝都在蒸烤里焉了精神,有一搭没一搭懒散地拂出一圈聚散的涟漪。
杨修的声音却冷淡得令人心头发寒:“你究竟是何人?”
李隐舟专心致志地观察着陶片下的火候,没有精细的仪器与明确的数字,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只能用肉眼分辨,半点容不得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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