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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舟擦了擦被烤得满脸碳痕的脸颊,凝眸仔细观察这细微的变化,虽然看上去和活化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但他很清楚,这些细小的粉末已经被赋予了新的生机。

内部的细密孔洞给予了它们吸附的活性,这是当下这个时代所能达到的,最强的解毒剂。

望着难产一个月才略有成效的炭粉,他长长呵出一口气,两只手指捻起一撮细腻的炭粉,墨色很快染上指尖,但他不仅不以为肮脏,反而觉得十分亲切。

虽然和急诊室所用的医学活性炭还有着纯度的区别,但总算像那么回事了

当然,这还只是初次产品,要进一步地修改工艺流程,仍然需要大量的重复。

如今要紧的功夫,是检验这批初产品的功能性,没有现代化的仪器设备,纯度只能用最直观的结果估量,比如指尖的触感,或者净化一杯水所用的时间。

但要用以入药……李隐舟无意识地揉搓着指缝间残存的粉末,动物实验与人体药效有着本质的差别,这种结果尚不明确、几乎是开盲盒式的赌博,会有病人愿意尝试吗?

再超前的技术也需要新锐的思想来接受,否则华佗何至于不得善终?

苍茫的晚色忽而掠过阵阵风铃清脆的响声。

李隐舟面朝烟霞烈火的暮光,映红的耳尖遽然一跳,沉浸在思索中的脑海突然觉察出异样。

这里又不是孩童嬉闹的城内街景,连渔民都没有一个,怎么会有风铃的声音?

暮风习习,铃铛轻巧的声音如一缕幽魂散之不去,他竖耳旁听片刻,才确定这是河畔传来的。

思忖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刚才生火的痕迹掩盖住,把好不容易炮制出来的活性炭细致地包好,藏进腰带底下,再将铁锅抗在肩膀上,探着脚往河边走。

李隐舟举着硕大的铁锅,从旁边探出一只眼睛,远远地观察着霞光潋滟的大河。

这个姿势虽然略显滑稽,但胜在安全。

河畔,遥遥可见一个半仰面的人影漂浮在河床边,摇晃的身体被富有冲击力的流水破布似的拉扯着,然而那人双手紧紧握拳,使劲攀扯着河边的芦苇,勉强将自己挂在可以呼吸的地方。

稍微靠近一点,才发觉这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一道硕大刀疤横跨的脸发出骇人的紫色,唇齿几乎呈乌黑,血液从残破的衣服中渗出,将一片水光渲染出血色。

近乎已经死亡的身体中,唯有一双粗粝的手极为用力,握拳的手势下,凸起的骨骼几乎刺破皮肤,仅以顽强的本能支撑着身体不被淹没。

这样强悍的求生欲,可见绝不是投河自尽的人。

一身伤痕,满脸中毒的痕迹,这个人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喂。”李隐舟谨慎地捡起一块小石子儿,在几丈开外,朝他脸上砸了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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