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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失十分敬佩这队中原人马,说他们军纪严明,行动迅疾,打起仗来亦是勇猛,是难得一见的好汉。赫失又将他们送出好远,我随着赫失,也往西相送。
午后阳光正烈,顾小五在鞍上垂眼低眉,似乎正懒洋洋地在打盹,我说:喂,你回去了,给我父王带个口信,就说我平安到了突厥。
顾小五说道:那也得看我会不会再往王城中去贩茶叶。
我说道:你不回去贩茶叶,却要往哪里去?
他笑了笑,却没有答我。此时中原的人马已经去得远了,他对我挥了挥手,就纵马追了上去。
我用手遮在额上,糙原地势一望无际,过了好久,还看得到他追上了队伍,兀自向我们摆了摆手。渐渐去得远了,像是浩然天地间的芥尘,细微的,再也辨不分明。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昨天他对我讲的故事,只是怅然若失。
身后突然有人哧地一笑,我回过头,原来是赫失。他勒马立在我身后,我恼羞成怒地问他:你笑什么?
赫失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仍旧笑着对我说:小公主,咱们快回去吧。
见到阿翁的时候我欢喜极了,把一切烦恼都忘在了脑后。一年不见,阿翁也更偏爱我了,由着我任xing胡闹。赫失的手臂受了伤,阿翁又担心我闯祸,所以叫赫失的妹妹成天跟着我。赫失的妹妹跟我差不多年纪,自幼学武,刀术十分高明。我最喜欢叫她的名字:阿渡!阿渡!就像唤一只小鸟儿,她也真的像只小鸟儿,不论我在什么地方,只要一唤,她马上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就像鸟儿拍拍翅膀般轻巧灵活。
让我没想到的是,月氏王竟然遣了使者来,想要阿翁发话定夺婚事。阿翁根本没有让使者进帐,就派人对月氏王的使者说道:小公主虽然不是我们突厥的公主,但她的母亲是大单于的女儿。大单于将小公主视作自己的孙女一般,只愿意将她嫁给当世的英雄。你们的王如果想要娶小公主,那么请他亲自到帐前来,跟突厥的勇士相争,只要他能抓住天亘山里的那只白眼láng王,大单于就将小公主嫁给他。这是大单于的谕旨,既使是小公主的父亲,西凉国王,也愿意听从大单于的安排。
月氏王的使者碰了这样一个钉子,悻悻地走了。
铁尔格达大单于的谕旨传遍了整个糙原,人人皆知如果要娶西凉的小公主,就得去杀掉那只白眼láng王。传说天亘山的láng群成千上万,却唯独奉一头白眼láng为王。láng群也和人一样,屈服于最qiáng的王者之下。那只白眼láng王全身毛色黧黑,唯有左眼上有一圈白毛,就像是蘸了马奶画上去的,雪白雪白。据说这样的láng根本就不是láng,而是近乎于妖。láng群在糙原上甚是可怕,白眼láng王,那就更为可怕了。小股的骑兵和牧人,遇上白眼láng王都甚是凶险,因为它会率着数以万计的láng跟人对阵,然后连人带马吃得gāngān净净。我一度觉得白眼láng王是传说,就是阿嬷讲的故事,毕竟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白眼láng王,可是每个人又信誓旦旦,说láng王真的在天亘山上,统领着数以十万计的láng。
月氏王受了大单于的激将,据说亲自带人入天亘山,寻找白眼láng王去了。如果他真的杀死白眼láng王呢?我可不要嫁给那老头子。但是没有人能杀死白眼láng王,所有突厥人都这样想,所有糙原上的人也都这样想,虽然月氏王带了人浩浩dàngdàng地进山,但也不见得就能遇上白眼láng王,因为根本没有人真正见过那匹白眼láng王,它只活在传说里头。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安慰了,月氏王年老体衰,天亘山方圆几百里,多奇石猛shòu,说不定他会从马上摔下来,摔得动弹不得呢,那样我就不用嫁给他了。
我在突厥的日子过得比在西凉还要逍遥快活,每天同阿渡一起,不是去打猎就是去捕鸟。突厥女子嫁人都早,阿渡也到了可以唱歌的年纪。有时候就有人在她帐篷外边唱一整夜的歌,吵得我睡不着。不过没有人来对我唱歌,我想那些人可能也知道,要想娶我就得杀白眼láng王。即使对糙原上的勇士们来说,这也是个很难的题目。
我才不会觉得是因为我长得不漂亮,才没有人来对我唱歌咧。
这天我正在帐篷里头睡觉,突然听到外头一片吵嚷声,仿佛是炸了营一般。我一骨碌就爬起来,大声地叫阿渡,她匆匆地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来,我问她:怎么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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