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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哥人在奶妈怀里,人却往那头倒。三岁的孩子长得敦实,折腾起来也拗不住。他胳膊一举,放爷下来!
老虎阿哥天生就很有威仪,人家孩子学话,开口先叫额涅阿玛,他不是。他拍着胸口管自己叫爷,那股子自大的劲头,连他做皇帝的老子都自叹弗如。奶妈子只得把他搁在地上,他迈着小短腿奔向他额涅,等走近了,却被一只硕大的屎壳螂吓着了。回过身子一头栽进奶妈怀里,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贵妃傻了眼,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一只虫吗!
素夫人听见哭声慌忙奔出来,接过老虎好一通安抚,乖宝宝儿,好宝宝儿,你额涅不靠谱,拿这邋遢东西吓咱们姥姥打她!作势在贵妃肩头打了两下,还吓我们不吓?还吓我们不吓?
贵妃挨了打直发愣,这不是我儿子吗?我小时候最爱玩虫了,怎么他看见虫就哭呢?
你是个土地爷,咱们是金枝玉叶,能一样吗?素夫人嫌弃地瞥她一眼,还不扔了,吓坏了他了不得!
贵妃没法子,远远把虫丢开,摊手给老虎看,没了,额涅把它赶走了。你别哭了,哭成大花脸,宫门上禁军不认识你,不让你进宫去。
老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她想起第一回给老虎阿玛讲解好肥骡的典故,那位爷脸上错综复杂的表qíng也很jīng彩。敢qíng老虎怕虫是随他爹,大人能装样,孩子表现比较直接,害怕就哭了。万岁爷其实也怕虫吧?
素夫人抱着老虎dàng过来又dàng过去,边转圈边道:明儿二妞子大婚了,回头你收拾收拾早点回去吧!忙起来怕顾念不上,孩子磕着碰着,那就是死罪。
她唔了声,您瞧二妞子jīng神头怎么样?
能怎么样!素夫人冲屋里看一眼,要说人心哪有足的时候?她以前和小公爷冤家对头似的,现在好得那样,让她做小做小倒不论了,回头还要来个正房,要给人磕头献茶。你也知道她的狗脾气,三句话不对撂蹶子,往后够伤脑筋的。
素以想了想,这么的,我回去让我们爷问问小公爷的意思,要是他愿意和二妞子单过,九门提督家的那头婚就撤了吧!横竖他们家这三年也是孝期,没有谁耽误谁一说。
素夫人嗳了声,真那样,可再好也没有了。略一顿又道,你阿玛昨儿回来说起立后的事儿,孝慈安皇后崩逝也快三年了,这期间多少人打后位的主意,万岁爷都挡回去了。眼下你是皇贵妃的衔儿,统领后宫这些年,按说册封也顺理成章。万岁爷在朝上说要立后,谁知那些三公九卿又跑出来说歪理,什么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拿祖制压人。
臣工们挑眼,挑的就是她的宫女出身。和皇帝讲理其实没什么用,宫规里写明了的,宫女子最高晋贵人,她眼下当的是皇贵妃,这条规矩早就破了,还拿老例儿说事,明显不合时宜。不过她不计较,对她来说做不做皇后都无所谓。万岁爷一心一意和她过日子,她守着男人孩子,名分也不那么重要。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她仰头看看天,今儿雾真大!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攀高枝的心思,这是男人在高位上,给你殊荣你才受着。依着我说,终归到了这里,再往上一步就登顶了,何乐不为呢!这世上几个女人有福气做皇后?你授了金册,往后名字就能和万岁爷摆在一起。皇贵妃的名号再尊贵,到底只是个妾。妾和妻可是云泥之别,咱们不说别的,老虎的前程要紧。手臂往上颠了颠,老虎,你说额涅做不做皇后?
老虎两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你问他,他说,做皇后,好吃的。
素以gān咳了声,再说吧!别叫我们爷为难。
这儿说着,门口长满寿进来了,满脸堆着笑上来给素夫人行礼,姥姥您吉祥!
自从有了老虎,大总管的辈分自发的矮下去了,阿哥管人叫什么,他就管人叫什么。虽显得油滑,毕竟不算太讨厌,就是弄得素夫人不大好意思,您可别这么叫,我生受不起。总管这是来接人的?
长满寿卷着袖子说是,奴才受了主子命,来接咱们贵主儿和阿哥爷回宫。万岁爷原本要亲自来的,叫几个酸儒绊住了。一头说一头兜天翻白眼儿,奴才壮个牛胆告诉主子娘娘,还是为立后的事儿。万岁爷要下昭,朝廷里弹劾得厉害,万岁爷雷霆震怒,老臣们打算触柱死谏。
素以没想到闹得这么厉害,居然还要出人命。那些大臣打什么算盘她都明白,为什么死活不让立后,后位空着有念想,一旦指了人来坐,家里双手捧大的凤凰就得配宗亲甚至配平民,这样一番权衡,自然要弄出个死谏来。
那万岁爷怎么说?她冷着脸,扶了扶燕尾道,如今天下太平,非要做殉国的功勋。既然这样,要死就死,没有拦着人做直臣的道理。嘴里话才丢,接过老虎就往大门上去。
青幄车过北海,驶进了北边的顺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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