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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讶然道,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瞧你睡着,让你多歇会儿。他笑得很勉qiáng,蹲在踏板上摸摸她的肚子。孩子像是知道阿玛来了,在他掌心里拱起好大一块,他叫她瞧,老虎是个通透xing子,像你一样。
素以笑了笑,有他在,她就更安心了。张开双臂邀他到她怀里来,问他,你回来多久了?
他在她脖颈上蹭蹭,说有半柱香了,知道你转胎,弘巽他们都来了。
她觉得挺不好意思,劳爷们的驾了。你也是,我生孩子,叫王爷们来算怎么回事?
其实皇帝没好说,他是害怕,要兄弟们来壮壮胆。以前他不管那些嫔妃生育的事儿,总管太监来报一声说发作了,他只要在养心殿等着消息就成。不像这回,他觉得自己是一块儿过火焰山,浑身都架在柴禾上烤。
他抓着她的手指亲了亲,为保面子睁眼说瞎话,我也没想让他们来,他们不是管宗人府内务府么,孩子生出来进玉牒,要他们造册子。
素以这会儿脑子钝,随便就被他糊弄过去了。肚子里的小人也在努着力,似乎直往下坠,眼看要开始了,她着急起来,不成,像是要生了!你快走,走得远远的,上勤政殿去。
一个产婆子掀褥子看,对皇帝蹲福道,小主儿见了红,阿哥爷这就要出来了。请万岁爷移驾,奴才们好上来伺候。
屋里人忙碌起来,皇帝想走舍不得,不走又不行,呆呆站在地心进退维谷。他看见素以满脸的汗,顿时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捏住了,每跳一下都无比痛苦。她替他生孩子,他打心底里的感激她,可是她如今这模样,又恨不得这孩子从来没有来过。
她穿过人墙朝他张望,你走啊,别在这儿,血房里不吉利。又推她母亲,额涅您让他走,他在这儿,我连放嗓子叫都不能够。
素夫人听了忙过去劝慰,万岁爷放心,这儿有奴才看着,您上外头稍待,快的话两个时辰就行了。女人生孩子都这样见劝不走,她也有些上火了,唉,您戳在眼窝子里也使不上劲儿不是!你赶紧出去吧,这儿要关门了。
长满寿进门来,连哄带求的把他请了出去。见心斋明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看着那棂子发愣,直到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叫声,他才发觉自己打摆子打得已经挪不动步子了。
长满寿摸摸鼻子,没见过万岁爷这láng狈样。十几年前他还在太上皇跟前当差,那时东篱太子的生母使坏让万岁爷去管宗人府,整顿一趟旗务得罪了满朝亲贵,多少人弹劾啊!太上皇问差使,两边是红着眼的皇亲国戚,把乾清宫弄得像十八层阎王殿。万岁爷那时不过十三岁年纪,跪着回话,一声声铿锵有力,硬是没皱一下眉毛。长满寿心里自得,他说什么来着?早就瞧准了的,万岁爷和太上皇一样是痴qíng种。天崩地裂可以面不改色,但是经不住心上人的一个眼波。
只不过这么耗着不是事儿,他也怕礼主儿没生,万岁爷他老人家先瘫倒了,便上前来搀扶,主子您移驾,几位王爷都在丽瞩楼候着呢!您听奴才一句话,生孩子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能办完的。外头女人着chuáng,生起来一昼夜是常事儿,您在这儿巴巴儿看着,等到多早晚?还是上楼里去,奴才候着,一有消息立马回禀主子,也省得您听小主这声口揪心得慌。
皇帝不想走,可是到底支持不住,两腿直打晃,没计奈何,最后拌着蒜出了见心斋园子。
丽瞩楼离见心斋有段距离,听不见她的叫声了,可他的魂却丢在了那里。进了楼也坐不住,没头苍蝇似的团团转,往东一叹,往西一叹,弄得几位王爷如坐针毡。王爷们家里有妻有妾有儿女,不管福晋还是侧福晋,生孩子也都是下人来回话,得了消息哦一声算打发。像万岁爷这么折腾法没经历过,看他着急上火十分理解不通。
您歇歇,别转了,转得人眼晕。六王爷把圈椅搬到了大厅正中间,您还是耐着点儿xing子,这会儿没别的办法,就一个字,等!
朕出来的时候稳婆说见红了,皇帝哆嗦一下,见红就是出血了,是不是?
这位运筹帷幄的万岁爷大概是吓傻了,有什么呀,不就是出点血嘛!管宗人府的三王爷说了,生孩子不出血才奇怪呢!依着我,女人平时多拿阿胶红枣进点儿补,横竖每个月几天也习惯了,对她们来说流血像如厕,没什么。
皇帝呸了一声,你说的是人话吗?可见你是个冷血无qíng的人!
哥儿几个在一处没外人,皇帝骂两句也不上纲上线。三王爷挨了呲达,翣着眼儿道,我说错了吗?我知道这比方不恰当,生孩子xing命攸关,和来月事不一样,这不是为了安慰您嘛!好心遭雷劈啊我!
十三爷还小,屋里也没通房,对每月流血这事儿很好奇,追着三王爷问,三哥,是伤了哪儿吗?老出血怎么成?不叫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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