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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额涅的说法,素净倒像和小公爷处得不错。她往前挪了两下打探,小公爷上我们家去了?和二妞说话了吗?处得怎么样?

素夫人看素净,叫她自个儿说。

素净不太好意思,扭捏着松了口,他这人没谱,半夜里在我窗户底下chuī叶子,差点没叫二哥哥打死。

素以咧嘴大笑起来,我就知道这人是个猴儿顶灯,他放不稳呐!

可不!素净两颊发红,上回到定国寺上香,我的帕子掉在池子里,他为了去捞,连人带竹竿栽进水里,弄得一身稀湿。

那得飘了多远呐,拿竹竿都够不着。素以啧啧道,丢了就丢了,天还没热透呢,摔进池子里要得病的。

素净把手绢拧成了麻花,羞怯道,哪儿呀,不是拿竹竿够,他那会儿跨在竹竿上,给我演《打金枝》。

大伙儿听了直摇头,人缺心眼儿真是没药能治。现成的竹竿不用,难不成是舍命博姑娘一笑?素以看素净不像刚开始那么厌恶这门亲,兴许还有些喜欢上小公爷了。自己是过来人,一琢磨就能明白七八分,便顺风顺水道,小公爷对你是上心的,跟他过日子,心大点儿你比谁都舒坦。

素净瞥她一眼,我这是捡了你的漏么?

她老脸上挂不住,不能这么说,我那时候也是被太皇太后乱点了鸳鸯那个,这不是有孩子他爹么,和小公爷也是有缘无份的。他的红线在你身上,你们好好的,将来大婚我包个大红包儿,成不成?

素净低着头揉帕子,我说心里话,我这腿自己忒扫脸了。叫人家齐全爷们儿取个瘸婆娘,还好我就是个侧福晋,和他拜堂的是个全须全尾的,这么的他也不算丢脸。

她说这话,素以满心愧疚起来。那时候为了补偿小公爷,另指了九门提督家的小姐做正头嫡福晋。现在看看素净,和小公爷有了感qíng,只怕又是另一个自己。指婚的旨意下了不能随意改,况且小公爷没什么罪过,男人家外头走动,脸面要紧。总不能让人背后说他娶了个跷脚老婆,为今也只有等着自己再爬高些,让素净受她荫及,在昆家更有脸面些罢了。

素夫人眼瞧着越说越斜了,赶紧的打岔,我听说宫里御医都会把脉断男女。你叫人瞧过没有?是个阿哥还是格格?

素以腼腆笑了笑,也没说一定准,料着是个阿哥。

那敢qíng好。素夫人眉花眼笑,捧着手说,你玛法上回在来今雨轩遛鸟,遇上个号称前算八百年后算一千年的神人,报了你的八字,人家一看就说这姑娘能生。

素以嗑瓜子呢,听她额涅一说呛得大咳起来,真晦气,这什么王八眼儿推的字!

别忙骂人家,哪门哪户不是越会生越好?子息多地位稳,真么说你还不称意?素夫人给她拍背,做妈的人了,听了这么一句就这模样,眼皮子浅么?要紧一宗儿,人家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有一举得男的福气。咱们哥儿还是文曲星下凡,将来要做大官的。

素以无奈的笑,皇帝的儿子不做官,谁做?我估摸着神仙知道玛法是素统领家老太爷吧,往好了说总没错。打赏了吧?说一车好话,不打赏保准啐你声穷财神。

老太爷那天一乐,把袖袋都掏空了,哪能不赏呢!素夫人不惦念那个,尽挑喜欢的说,给人喜钱也应当,你嫂子上钱庄换了六十吊铜钱染色,准备着等你临盆送到庙里去布施。你瞧瞧,嫁出去的闺女也不是泼出去的水,昼思夜想唯恐你吃亏。你老姑奶奶也觉脸上有光,这回不对鸟架子骂了,叫人搬块磨盘放在园子里,站在磨盘上冲jī窝,秋家被她骂出花来了。

老姑奶奶这辈子没遇上好人,落得这样田地。不过她那套怪诞举动说起来确实又气又好笑,素以道,我在园子里住,不像宫里管得那么严。改明儿叫人接她进来逛逛,咱们自己人好说话。

素夫人应下了,又问孩子的名字小字,这回是毓字辈儿,万岁爷说叫什么?

素以想起他坐在灯下翻大典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列了好几个,都不称心,说再好好琢磨。依着我,贱名好养活。叫猫儿狗儿不雅致,叫老虎多好。那么威风,小病小灾的都近不了身。

老虎阿哥,这名儿就雅致了?素净一吐舌头,可别吓唬人了,人家都叫福啊祥的,你们家的叫老虎,不像话。

大伙儿前仰后合的笑,这样大好的chūn日里,渐渐近立夏了,山里糙丛多,中晌虫蝥热闹开了,人声虫鸣混在一处也甚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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