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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别闲着,说说三阿哥吧!皇帝叹息道,他毕竟没有做错什么,你毒死他,夜里能睡得安稳么?
其实那又怎么样呢!做一桩坏事是这样,做十桩坏事也是这样。虱多不痒,就是这个道理。先前已经传了口信出去,让家里兄弟想法子潜进慎行司除了那个太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开始部署。就是部署也晚了。她觉得挫败,就像秤杆子上定好了星,已经补救不了了。
郑亲王说得也有道理,敢作敢当才是英雄好汉。那么多的证据都指向她,到现在再辩驳,似乎有点力不从心了。
罢了,我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她凄凉的看着御座上的人,说实话,三阿哥的死,并不是我的本意。这孩子两岁上出花儿,我曾经跟着成妃一块儿照顾过他。那时候天天诚心诚意的拜痘疹娘娘,一天三遍香,半时也不落下。我对他,终归和别的阿哥不同,听见他的死讯,我心里的痛比不上舒贵人,却也不亚于成妃。怎么办呢,都是命。我如今是挑了大头,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是叫她耍得团团转了,她还不足意儿,又来耍着万岁爷您玩儿。她转过脸似笑非笑看着静嫔,你到主子跟前告状,你怎么开得了口?出主意给礼贵人下毒的是你,拿着苗药骗我是断子散的也是你。现下看着要败露,抢先一步来出卖我,以为这样就能保你万事无虞么?只可惜封不住我的嘴,我该说的一句都不会隐瞒。横竖是个死,我下yīn曹,岂能容你酣卧高chuáng?
静嫔既然来见皇帝,自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垂死一口最毒,她不指望密贵妃能放过她,由头至尾她都小心翼翼,谁也抓不到她动手的把柄,洗脱罪名可比这位贵主儿简单多了。
贵妃气势汹汹,她踉跄退后一步,颤着声儿对皇帝说,万岁爷明鉴,奴才只是个小小的嫔,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贵主儿呢!贵主儿恨我我知道,只是把赃栽到奴才头上,奴才阿玛哥子都在外埠,连个求qíng的人都没有。今儿奴才来见您,的确是下了大决心的。您明察秋毫,不求周全只求秉公,别让奴才一腔赤诚扔进尘土里才好。又对密贵妃欠身,揉着一双红眼睛说,对不住了贵主儿,我实在是瞧不得您这么下去。您gān的那些事儿,我就是听见了也要烂耳朵的。五阿哥那么小的人儿您倒下得了手,还有三阿哥也无辜,您起先是要毒死礼贵人的,怕礼贵人仗着圣宠,将来儿子抢了四阿哥的风头。后来听说死了的是三阿哥,您不是也乐得手舞足蹈么!和底下人说死一个是一个,您还惦记着上头两位阿哥爷呢我是登不来台面的,自己又没儿子,我害阿哥们gān什么?您一口一口我出的主意,我调嗦的您,天地良心,我冤枉透了,真有理说不清了。
静嫔演得好,梨花带雨的哭起来。她也真能说,黑的白的混淆一气,贵妃心头攒着火,简直要被她堵得晕厥过去。想想的确没有拿捏得住她的地方,自己本来就心存恶念,认真也没有什么可理论。这头吃亏不打紧,她撇得再gān净,天菩萨在看着呢!
密贵妃冷笑,你有理说不清?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指天誓日的保证自己和这事没瓜葛么?
静嫔看了座上的皇帝一眼,还有堂下两腋的王爷侍卫们,个个两眼炯炯瞧着她。她不想发什么毒誓,可这会儿是逃不过去了,要含混显得她心虚,没gān亏心事,怎么还怕赌咒发誓?她横下一条心来,我要是有一句胡话,叫菩萨拿雷劈我,成不成?
你最后自是不得好死的。密贵妃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对皇帝道,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主子说,请主子摒退左右,算是瞧着奴才跟了您这些年,给奴才最后的一点恩赐吧!
毕竟十来年了,她从他做亲王起追随他,替他养了两胎儿子。要不是头一个没序名就死了,现在的大阿哥应该是她生的。皇帝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又恨她恶毒,又觉得她迂腐可怜。论做人,她真不是个厉害角色。脾气又大,刚愎自用受不得别人起哄。这回栽了,要拿命来做学费。
那些人证物证都不需要了,皇帝摆手把人都打发出去,偌大的殿里只剩他们两个。密贵妃半边身子浸在夕阳里,四椀菱花门里斜照进来的光打在她的百子刻丝缎袍上,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
咱们从来没这么单独说过话。贵妃道,颊上有隐约的一点笑,您知道我为什么嫉妒皇后?不是因为她的名号比我响,位分比我尊贵,而是她同您说话时,可以平起平坐你我相称。一个女人,能和男人结发做夫妻,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像我似的,再怎么骄矜自负,说到底不过是个妾。眼下我走到这一步,不敢奢求下辈子再跟着您,我自己也没脸见您可我要说,我对您的qíng,全后宫大约也没有比我用得更深的了。她苦笑着摇头,我只是不懂得表达,到最后都扭曲了,被我自己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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