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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皇帝问边上嬷嬷,天儿好,怎么不开窗通风?这么憋着,没病的也憋出病来了。
不行!懿嫔忙拦下来,缩着脖子说,chūn天粉尘多,阿哥经不住。
皇帝皱了皱眉,那头奶妈子抱了孩子来给他瞧,一副牡丹金玉富贵缎子打成蜡烛包,孩子直挺挺绑着不能动弹。帝王家讲究抱孙不抱儿,他侧过去看,阿哥很瘦弱,半张着嘴,喘气声呼呼的,拉风箱一样。他心头沉甸甸的,瞧了懿嫔一眼,这是你们南方的做法?把阿哥包成这样,绑着你试试,你能熬得过一天?
懿嫔听皇帝声气儿不好,咬着帕子说,奴才也是没法子,阿哥受不得寒,一冷喘得更厉害,这孩子怕是
胡说!皇帝斥道,生死有命,能不能带大是后话,朕瞧你是疯魔了,这么困着他才是嫌他命太长呢!扬声叫长满寿,你打发太医上景阳宫候着,让德妃过来抱孩子,这就去办。
长满寿扎地一跪领命去了,懿嫔听了尖声反对,您不能把毓恒抱走,他是我的命呐!我千辛万苦才生下他,他又有病,放到别人跟前我不能放心。
皇帝心里烦躁,冷声道,这原就是祖上的规矩,你要改?皇后倒是和朕求qíng,说五阿哥有亲娘照应更好些,可是你瞧你怎么带的孩子?还有你底下那些人,这么可劲儿折腾他,捂着就能不犯病么?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成什么体统!
提起皇后触到了懿嫔的痛处,她捂着肚子嚎哭起来,我做了错事儿,把好人当坏人了这会儿悔得什么似的。又跪下来,拽着皇帝的袍角道,奴才有冤屈,求主子给我做主。头前儿您不在,皇后主子又因三阿哥的事給圈禁了,宫里主事是贵主儿,我有冤没处申。我自己是不打紧的,就怕贵主儿对五阿哥不利
皇帝怔了怔,你起来,有话慢慢说。
懿嫔道是,被宫女搀起来坐在绣墩儿上,两手仍旧压着小腹。朝他看一眼,yù言又止,转过脸对嬷嬷道,把东西拿上来让主子过目。
jīng奇去了又来了,漆盘里托着一方白手绢,到皇帝面前跪着往上呈献。皇帝探身看,帕子中央摆了支绣花针,除了两头锈迹斑斑,别的倒没什么特别。他疑惑的问,有什么说头?
懿嫔的脸白得触目惊心,呆呆瞧着那针,突然又惊恐的调开视线,声调低低的,颇有些瘆人,这针是奴才传官房1时从身上掉下来的,您瞧,在我ròu里埋着,都已经生锈了。打从毓恒落地到发现这根针,里头有一个多月时间,起先一直是恶露不断,奴才只当是秽血没有流尽,没曾想是这东西作祟我现在落得一身病,肚子见天儿的疼,发作得厉害了,连腰都直不起来。恐怕这针不止一支,只是藏得太深,找不见罢了。
皇帝又惊又骇,这种事是头回听说,他的后宫里居然有人使这么yīn毒的手段?他猛站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气儿说完。
叫我怎么说我连想都不敢想了。懿嫔放声大哭,哭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抽抽搭搭道,奴才娘家和皇后主子娘家有过节,这个万岁爷是知道的。都说生孩子就像鬼门关里转圈,闹不好就要出人命,所以奴才小人之心,怕皇后主子借机下黑手,连着chuáng都没敢往长chūn宫禀告。可生孩子要有接生的搭手,找产婆子也绕不过管事的去,就打发人知会了贵主儿。贵主儿说别往外声张,她那儿使人来料理,当初四阿哥也是那拨人迎来的,都是女科里的能手,让奴才放一百二十个心。奴才信得过贵主儿,就踏踏实实等着孩子落地了。生孩子真叫疼,到最后下半身都疼没了知觉了,奴才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屋里一团乱。接生的产婆嫌奴才底下人碍手,三下两下给支开了。奴才自个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也由她们去了。后来孩子生出来,给那些人打了赏,就让她们散了。本以为没什么事儿了,肚子疼兴许是生孩子落下的,谁知道奴才太害怕了,这根针是没扎住,掉下来了,那扎住的呢?天知道里头还有多少!奴才这辈子叫贵主儿坑了,您可怜可怜奴才,给奴才一个公道吧!
懿嫔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好好的女人变成了这个样儿,简直让人不可思议。皇帝对宫眷没有大感qíng,但终归伺候过他,给他生了孩子。听她这番哭诉,登时从头到脚都凉了。密贵妃残害后宫,手段毒辣堪比万贵妃,这样的恶妇,还要等三阿哥的案子水落石出么?光凭这一宗就能治她的罪!
懿嫔重又跪下磕头,挪着膝盖往前蹭,主子,不单是奴才自己,还有毓恒的病症儿也古怪。奴才家里几辈子人,没有一个得过这毛病。宇文家这头也是的,上下那么些人,听说过谁有哮喘么?孩子出娘胎也是那路人接手,既然能给我扎针,收拾个毛孩子有什么难的呢?
正说着,门上太监进来回禀,延禧宫静嫔娘娘外头侯着,说有要事求见万岁爷。
皇帝给这骇人听闻的事震得回不过神来,心里又怒又恨,料着静嫔急吼吼过古华轩来,十有八九带着什么内qíng来了,便比了个手势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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