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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能慌,一会儿人都要来的,乱了方寸更容易让人拿捏。长满寿趴在地上磕头,主子娘娘,小主儿,这会子不是哭的时候,得想辙啊!
素以勉qiáng定了神,却抖得筛糠一样。见了长满寿像抓住了救命稻糙,哆嗦着嘴唇喃喃,谙达,我冤枉
她的品xing在那儿摆着,绝不能gān这样的蠢事。有人这么大摇大摆的下毒吗?众目睽睽之下哄孩子吃东西,药死他,这不是急赶着自掘坟墓嘛!
小主儿先缓一缓。他挥手叫人把她扶起来,又请皇后安坐,宽解道,事儿出都出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奴才知道娘娘和小主心里着急,着急也没用,这是有人存着心的陷害您二位。是谁不好说,总之这回事儿闹大了,最后必定要揪出个祸首来。主子们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暂且沉住气,别忘了庆寿堂是划出来的一片福地,没有圣命谁也不能进去拿人。宫里出这么大的事,内奏事处已经在拟折子,万岁爷看了定然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主子爷回来之前,小主儿可以在自己宫里暂避。敬事房和军机处两位王爷受命照应内廷,这事儿他们得主持公道。麻烦就麻烦在是借着主子娘娘的名义送的点心,娘娘这回怕要受些牵连。
皇后听了倒镇定下来,扶扶头上钿子道,这个不怕,我怎么着都是正宫娘娘,谁也不能动我分毫。只是礼贵人好歹要保住,三阿哥薨,已经叫我折了统御六宫的体面,再辜负主子的托付,那我就更该死了。
话才说完,门口进来两个女人,都是肝肠寸断的模样,一猜就是成妃和舒贵人。两个人搀扶着跨进门槛,哭声把殿顶震得嗡声作响。
我的毓敏,我的娇儿子千辛万苦养到这么大,我cao碎了心呐!这会儿独个儿躺在棺材里我是活不成了,叫我跟着一块儿去吧!成妃哭得昏天黑地直要往地上溜,被左右人架住了,浑身软成了一滩泥。
死了孩子谁不心疼呢,素以无地自容,想上去请罪,可是没这个胆子。成妃哭诉还则罢了,她不敢瞧舒贵人的眼睛。三阿哥是她亲生的,生母和养母付出的感qíng总归有不同。舒贵人进门倒不出声了,单血红着两眼死死瞪住她,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你这贱人,你这毒妇!你还我三阿哥,你还我的儿子来!
所幸有人隔开了,但那癫狂的模样叫人恐惧。素以吓得直哭,不是我啊,我没有毒死三阿哥天地良心,我挺心疼他,怎么会毒死他呀!
那么点儿孩子,碍着你什么了,你非要置他于死地?舒贵人够不着她愈发着急,声音像从胸腔里迸出来的没个打弯,泣血哀鸣不过如此。人不顾一切时就有使不完的劲儿,横竖也豁出去了,长满寿挡在跟前,被她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嘴巴。打完了尤不解恨,夺过一个青花白地瓷梅瓶就朝皇后砸过去,你没有慈爱之心,枉为国母!
长chūn宫里jī飞狗跳,一墙之隔的夹道上,密贵妃却恨不得咬下静嫔一块ròu来。
你究竟是什么算盘?明明说好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高,忙压下嗓子,是叫她怀不上孩子的药,这下子怎么吃死了人?
静嫔也很懊恼,只是她懊恼的原因和贵妃不同,礼贵人真有吉星保驾,这样都叫她逃脱了,弄个阿哥做了替死鬼儿,算她运道好!
密贵妃忽然觉得这个汉家女子很可怕,这么说来不是拿错了药,是你成心的?就是为了毒死礼贵人?
静嫔转过眼儿看她,目光冷冷的,不起一丝波澜,贵主儿,什么叫我成心?别忘了咱们是一根绳上拴着的,我要是掉下去,您也逃不了gān系。这裉节上可别计较什么药了,想想怎么坐实皇后和素以的罪名吧!死了个三阿哥,对您没有好处吗?统共就五位哥儿,懿嫔生的是废物点心,不成器。少了个三阿哥,将来您儿子的路就能宽一点儿,您不高兴?我可知道您为让四阿哥有出息做了不少事儿,上回懿嫔差点儿小产不是您的手笔?后来要不是叫尚仪局那个死鬼宫女撞见,五阿哥能有机会来这世上?所以您别做出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儿来,咱们是一路人,谁也别说谁手段辣。都是为了活得更好么,您说是不是?
密贵妃到现在才发觉自己落进了这个低等嫔妾的陷阱里了,原来看她柔弱,心眼儿虽机灵却能拿得住,自己也不怵她。谁知道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其来势比后宫任何一位都要凶。她的耳报神不赖,连她以前gān的那些事都打听清楚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她用力握住了拳,也罢,眼下先渡过难关再说。等大局定下了,凭她再大本事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总能找到机会收拾她的。
往远处一看,夹道尽头的天街上急匆匆过去两个人,穿降龙朝褂戴红宝石顶子,看行头是皇帝两个兄弟到了。贵妃和静嫔也不着急拌嘴了,快步便转进了长chūn宫腰门。
两位王爷进了明间一看,满室láng藉。宫妃们qíng绪都有点失控,他们迈进屋子时一只茶盏飞过来,幸亏躲得快,否则还遭个无妄之灾。
皇后气坏了,坐在圈椅里直喘气。她本来身子就不好,被成妃和舒贵人一闹,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看见两个兄弟进来就忍不住抹眼泪,站起来哑声道,三爷,六爷,你们来了?
六爷是正统太上皇的儿子,封了郑亲王,统理内务府。三爷是庄亲王的大儿子,堂兄弟里年纪行三,大家习惯管他叫三爷。庄亲王学太上皇扔了乌纱帽,把爵位传给了儿子。小庄亲王这会儿管着军机处,和六爷的郑亲王一样,都是铁帽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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