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页(2 / 2)
素以微躬身道,都好,谢主子垂询。
皇后点点头,我听说恩佑前后脚也跟着去了,他这人死心眼,后来没出什么事吧?
事还真出了点,他抱着皇帝哭诉那段没敢告诉皇后,怕惊吓着她,便道,没什么,都挺好的。喝了点酒,喝高了,后来在我们家歇下了。
皇后知道小公爷心里不服,这才借酒消愁的。她也心疼,可是怎么办呢,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娘家根基原本就不粗壮,和皇帝对着gān,明摆着要吃大亏。恩佑虽然糊涂,这点还是知道的。她也劝过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女人多得是,别为一个素以伤了郎舅的和气。况且让皇帝和素以成其好事,对她来说也有益处。皇帝和她之间毕竟没有爱qíng,素以位分再低,架不住皇帝宠爱。所以对她好,把她拉在同一条战线上就是留住了皇帝。区区一个密贵妃么,何足为惧?
我就怕他惹事,他对你总是放不下皇后略一顿,很快转移了话题。手里盅儿抬了抬,这酪做得极好,我这儿换了个蒙古厨子。你知道沈太侔的《东华琐录》吗?里头对牛rǔ大加赞赏,要说做牛rǔ,还是蒙古人能做出原汁原味来。
沈太侔可是个大吃客。素以笑起来,写了酪、奶茶、奶卷、奶饼,把人馋得垂涎三尺。
可不。皇后应承不迭,我在宫里日子无聊,又没有孩子逗弄。以前老佛爷在,晨昏定省还有些事做,现在闲下来,只好研究这些吃食打发时间。那个厨子手艺好,横竖我这儿让他专管小食的,往后吩咐他做两份,你那里也顺带着赏赐点儿。有了好的同吃,大家高兴嘛。
素以倒不好意思了,主子对奴才关爱,奴才无以为报啊。
要你报什么?宫里人心隔肚皮,我坐这位置更是高处不胜寒,很难得找着个贴心的人儿。自己身子又不好,没法生养,这也是我的坎儿,天底下总没有绝对的完满么。她在她手上一拍,如今就指着你了,你能早些怀上龙种,咱们一块儿教养他,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也弥补了我没有子嗣的缺憾。
素以心头一跳,帝王家有长远的考量,一则怕儿孙长于妇人之手磨了钢xing,二则忌讳母凭子贵祸乱朝纲。皇子能留给生母喂养的,阖宫除了皇后,没人能享这份殊荣。也就是说哪天她怀了孩子,宝宝儿落地就得送给别人么?她之前没想得那么长远,今天听皇后一说,才发现前途这样堪忧。自己心里霎时滚油煎似的,皇后安cha个刘嬷嬷在她身边原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时刻留意她的肚子,等着她怀孕的信儿。
果然不能相信任何人,她暗暗记住了,脸上却笑得花儿似的,真有那一天,也是哥儿的福气。只不过等米下锅,饿死的多。主子要是实在想要孩子,瞧亲王们哪家有新生的格格,先抱过来养也是使得的。
皇后转转护甲,才要说话,一回头瞧见正殿门上进来个人,忙起身叫了声万岁爷。
皇帝让人伺候着解下鹤氅,头上的天鹅绒台冠上也沾了雪珠,取下来一抖,抖得满地水珠。换了软履进垂花门,见她们蹲福,一手一个托了把,笑着问皇后,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聊些家常事儿。皇后让人上奶子,瞧了外头一眼叹息,又下起来了,自打入冬后就没消停过。转头又怨怪晴音,你是怎么当的差?宫里人愈发没眼力劲儿了,皇上来怎么也不通传?
皇帝盘腿坐在炕上,两手捂着甜白瓷小碗道,你别怪他们,是朕不叫他们通传的,就想听听你们说什么话。
皇后呲达他,怎么,皇帝还听壁脚?怕我们背着你,编排你的不是?
皇帝解嘲地一笑,可不是么,朕近来也变得小心眼儿了。说着转过脸来看素以,她在边上侍立着,灯影重重下是娟秀明媚的侧脸。大约有些热,鬓角微微汗湿,更显得通透可爱了。他眼里漫出宠溺来,温着嗓子问她,都安顿好了?住得惯吗?
素以蹲身道是,仰脸笑道,奴才连宫人他坦都住得很受用,能搬到庆寿堂已经是耗子掉进米缸里啦,高兴还来不及呢!
皇后掩嘴笑道,好丫头,心气儿不高才能把日子过出味儿来。你才晋位,贵人的月例都有定规的,多少人巴巴儿盯着,超出了怕叫人说闲话。明面上的东西大伙儿都一样,主子另有赏赉别人就管不着了。往后用度上缺什么就打发人和晴音说,可别委屈了自己。好言安抚一番,转而又问皇帝,用过膳了?
皇帝嗯了声,用了酒膳出来散散,不知不觉就到你这里了。
那哪是不知不觉,分明是知道素以在这儿才过来的。皇后都明白,面上自然不会戳穿他,只道,我留了素以在我宫里用膳,你要是不嫌弃,我叫人温壶酒来,你再用些。
皇帝想了想,他要是不用,她们八成就得糙糙了事。总不能叫他gān看着,她们在那儿大吃大喝吧!天儿冷,喝点酒能暖身子。皇后这里他长远没有留宿了,一块儿吃个饭也不为过,便颔首答应了。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