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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到声先道,做出快活的声气儿来,一头把盒子jiāo给寿康宫里女官,一头笑道,今儿真齐全,六婶子和四姨挺长时间没进宫了,我才刚还念着呢,没曾想说到就到了。怎么不叫我去?雀牌我也爱,单绕过我,怕我没钱是怎么的?她是场面上人,jiāo际应酬是好手,边说边给太皇太后蹲福,给皇后蹲福。
六王福晋和四公主都是老辈儿里的亲戚,走得勤,彼此都相熟的,因笑应,可不,上回你输了一袋金瓜子,敢qíng越输手越痒痒?你才做完月子,不叫你是体念你,让你好好将养着。陪着我们坐半天,没的往后腰疼。
那是后话,我牌瘾来了可管不了那么多。怕我没钱,我们主子娘娘有。她的丹凤眼朝皇后一飞,故作亲热道,我们娘娘最心疼我,能瞧着我两手空空的和长辈们来牌?
皇后是端方的人,很看不惯密贵妃的轻佻劲头。分明不对付,偏要不伦不类的装着,真叫人硌应死了。她溜肩往边上让让,这话说的!富户哭穷,可叫我怎么瞧你!
太皇太后喜欢热闹,大家说说笑笑蛮有意思。转过头吩咐身边嬷嬷道,今儿高兴,你去给小厨房传话,都留在我这儿用膳,叫加几道菜来。一桌子八个手洗牌,密贵妃挨在她身后坐着,太皇太后仰脖问,你主子今儿回銮,说忙,还没上我这儿来,你见过没有?
贵妃摇摇头,人多不好说破,只道,听说英吉利的洋人纳贡来了,六部、军机处、上书房的人都在乾清宫忙呢!主子不召见,奴才没胆儿过去,回头又要问我不宣自来的罪,扣我半年月例银子。
六王福晋笑起来,这也就是面儿上做给人瞧的,转手赏两盒首饰,什么都有了。
太皇太后扶扶头上万寿钿子,瞧了她带进来的盒子一眼,那是什么?
贵妃哦了声,前几天四阿哥百日,成妃娘家哥哥托人送了一尊佛进来,我瞧做工好,送到老祖宗这儿供奉,算我和四阿哥的孝敬和功德。
她招人来,把盒子打开给太皇太后过目,大伙儿探脖掌了掌眼,一看之下都说好。带皮的羊脂玉籽料,两尺六分高。佛身白得冻蜡似的,底下很花心思,枣红皮正好雕成了莲花座。这样的东西太难得了,不知要比huáng金珍贵上多少倍。大家啧啧的赞叹,贵妃笑道,送这佛也讨了巧了,往后我就跟着老祖宗礼佛,主子有业障,也好求佛祖帮着消灾解厄。
太皇太后是个jīng明的老太太,密贵妃说了这么一句,她就知道她话里有话。面上没表现出来,照旧的抹牌胡牌,隔了一会儿才道,上回你给我的佳楠念珠不知怎么了,浸了水颜色发乌,香味儿也没了,亏你还说是暹罗进贡的上品,回头跟我进去瞧瞧。
贵妃边瞧牌边应个是,正巧上家四公主出了个红中,她乐坏了,赶紧一嗓子喊起来,碰!
☆、第59章
又抹两圈牌,太皇太后借故脱身出来,带着贵妃往后殿里去。贵妃殷勤搀扶着,老祖宗仔细脚下,青砖上结了冰,道儿滑。
太皇太后惦记她的话,边走边道,甭扯闲篇,有什么赶紧说。前头有客在呢,撂下人家不成话。
贵妃道是,扶她进了暖阁宝座上坐定,方压着嗓子道,老祖宗知道我娘家表妹在御前当差,这趟随扈去了热河,带回来不少的消息。说着一顿,见太皇太后斜眼看她,忙又转了话锋,老祖宗先别恼,奴才不敢叫人盯着万岁爷,宫里的规矩奴才懂。这不是赶巧吗,我妹子来给我请安,顺嘴说起的。奴才听了心惊,着紧来回老祖宗,老祖宗听了也得吓一跳。
太皇太后直起腰,脸上变得肃穆起来,是什么话,你说。
贵妃道,万岁爷一向最孝顺的,今儿回銮没来见老祖宗,不是因为忙,是没法见。她往下指指,遇上bào雪,困在山里一天一宿,还给捕shòu夹夹伤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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