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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以摆手不迭,您别拿我逗闷子,我不配。

胡说,哪儿不配?您瞧您的身条儿,瞧这大高个儿,和万岁爷多匹配呀!长满寿笑得飘摇,您再看看宫里那些妃嫔,万岁爷那身量,她们站在边上,打眼儿一看显得五积子六瘦,都没您合适。哎呀,好姑娘,真争气我可告诉你,别看万岁爷房里不缺人,真要走进他心窝子里的,一个都没有。您呐,是独一份儿,还不着紧的!

是不是长胖子忽悠她?素以讷讷的,怎么能够呢,主子才刚还说讨厌她来着。想到这儿心里就拔凉,她没那野心打算晋位,只想稳稳当当满了这一年的役,目乌兰木通去,找个糙原汉子,养一窝孩子。万岁爷是坐在云端上的人,好是好,就是让她觉得压抑。过日子你qíng我愿,弄得讨债似的,那多没意思!

太监无利不起早,长满寿gān什么把她往皇帝跟前凑,这些她都明自。她要是听他的动了心,当差难免走神。一个姑娘家自作多qíng,不是正应了皇帝说的思chūn吗?那可不行,太丢人了。

她没搭他话茬,敛着神进了延薰山馆。往里看看,皇帝没在明间里,她脚下蹭了蹭,谙达,万岁爷大概歇下了,我还是去找那贞吧!

长满寿眨眨眼,我可是答应万岁爷,叫您过身边伺候的。您不去,那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

素蹦没法子了,心里还是有点儿害怕。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御前的人,还能不在皇帝跟前露脸吗?正鼓着气,抄手游廊下有人打手势,说圣驾在万壑松风。这又闷着头往松鹤斋方向赶,好容易到了驾前,皇帝一副漠然的样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也不知道脾气过没过,皇帝坐在书桌后头蘸朱砂批折子,边上路子伺候着。素以斜眼瞅瞅,两位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剩下她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她觉得还是退到书房外头去合适,来的时候看见那贞在鉴史斋门前和人说话,她蹑手蹑脚往后退,打算去和她汇合。

站着。皇帝手上没停,眼睛没抬,就那么扔了句话。

素以看路子,路子耷拉着眼皮,把最后一本奏章归拢起来,装进盒子落了锁。接着退后两步拂袖打千儿,呵着腰垂着手退出了颐和书房。

人都散尽了,她心里慌,叫了声主子,脸上一红。

皇帝坐在案后看她,带着无奈而颓丧的眼神。她心跳得嗵嗵的,外面起了风,半开的窗户下传进松针飒飒的声响。皇帝像是和她杠上了,换了种冷静对峙的姿态。素以低头不敢瞧他,门前的日光铺在青砖上,从长长的一道挤压成窄窄的方盒子,亮的,看久了眼花。

皇帝这么不错眼珠儿,又不说话,叫她愈发不好意思。估摸时辰该到进膳了,她掐着时机道,万岁爷,奴才去传膳吧!

皇帝的手指头在案上点着,不紧不慢的笃笃声,仿佛敲在她脑仁上。她实在难受得慌,低声下气的说,主子,其实奴才皮实,您打两下踹两脚,奴才什么事儿都没有

皇帝回过头来,你就那么想挨打?愿意给扒了裤子一五一十的吃板子?

宫里有规矩,宫女赏杖责要褪裤子,再疼也不许出声儿。反倒是太监,哪怕是杖毙都穿着裤子,允许大声求饶。说起这个她悻悻的,奴才还奢望着主子赏脸亲自动手呢!

美得你!皇帝说,你倒敢张嘴。

奴才和主子不见外。她尴尬的笑笑,只要主子解气,奴才怎么都愿意。

不光是滚刀ròu,还是个自来熟。皇帝别开脸,她虽然贫,在跟前觉得聒噪,不在又像少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活了这么大,自打做阿哥起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她对你又敬又怕,仰着笑脸讨好你,说稀奇古怪的话。你生气她哄着你,你给她好脸子,她和你不见外可还是远着。她尽心尽力扮演好包衣奴才的角色,然而她不稀图你什么。她的心不在宫里,她想回乌兰木通,现在的一切只是她的责任。

皇帝被自己莫名其妙的伤chūn悲秋弄得乱了方寸,看着她,脑子里千头万绪愈发烦闷。手上东西盘弄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低头一瞧是只鼻烟壶。红玛瑙制成的盖儿,壶身上绘万壑松风图。仔细打量,画工jīng美,连几间隐庐都画得惟妙惟肖。

素以探头看,又开始搭讪,这是内画吧?

皇帝嗯了声,你懂这个?

她咧嘴一笑,奴才家里请过一位西席,祖上师从古月轩。奴才跟他学过两手,画得最得意的就是老鼠娶亲。

☆、第39章

别人赏花赏月时她在熬鹰,别人画山水仕女时,她画的是老鼠娶亲,这丫头的存在就是为了出人意料吧!

皇帝怔怔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道,真的?你会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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