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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在宫门外等了四天,其实心里早就有了预感,可当真得了这样的下落,一下子控制不住,呜呜咽咽的悲泣起来。
素以看了吓一跳,快节哀,宫里忌讳哭,叫别人看见了要惹事儿的。一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子来,我也没什么积蓄,这点钱当是我随的赙仪。
不、不那两个人推让,姑姑为咱妹子的事cao劳,不敢再叫姑姑破费。
素以往他们手里一塞道,我是宫人,不带和爷们儿推推搡搡的。钱不多,就是个意思儿,别嫌弃才好。我那头还有事,这就回去了。你们也往城西去吧,耽搁久了不成。说着退进宫门,原道折了回去。
肩上卸下副担子,走道也松快些。把牌子jiāo回敬事房,再回到长房的时候,尚仪绥嬷嬷招她吩咐话,慎行司来过人了,这关躲不过。问话也别怕,有一说一,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听着心里没底,就像平民百姓进衙门,即使没什么也难免要发怵。更何况她前后想了个遍,似乎有了点端倪,只不过关系身家xing命,别人跟前不方便说罢了。
绥嬷嬷看了她一眼,眼神能dòng穿人心,我和你说过,没事儿别惹事儿。死了的不能开口说话,这宫里谁也管不了别人的闲事,自己保命要紧,知道么?
这是大内行走通用的保命符,素以心下了然,忙蹲安应了个是。
☆、第6章
慎刑司不在宫内,在皇城外头中海边上,隔着一堵墙和庆丰司做街坊。素以出宫是由衙门里的人押解着的,两个大太监一左一右的督办,真有点作jian犯科了的错觉。
她心里挺紧张,因为知道些内qíng却不能说出来,就开始变得没底气了。要是像前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可以雷打不动。现在全然不是这么个事儿,细琢磨琢磨,这宫廷真的很险恶。女人和女人斗起来太狠了,为了独大,为了排除异己,宫外头两边娘家人较量,宫里头使尽浑身解数的栽赃陷害谋算孩子,也不怕损yīn鸷的。
翠儿原本预备着分派给景福宫贞贵人做打扫宫女,后来七转八转给拨到了古华轩懿嫔那里。出事前一天去拜见了主子,回来得意的同她说,懿主子待下人真和气,留我在那儿坐了半天叫吃茶点,临走又赏点翠。跟着这么大方的主子,将来且有好日子过了。
宫里善xing的嫔妃不说完全没有,总之是少之又少。素以嘴上不说,心里犯嘀咕。果然转头就传闻懿嫔动了胎气,险些保不住小皇子。瞧这架势,分明是有人要使坏啊!不过究竟是别人动手脚,还是懿嫔自己演的一出苦ròu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翠儿就那么莫名其妙死了,死在八竿子打不着的灯笼库。然后宫里开始查古华轩里的事儿,当然皇嗣是重头。慎刑司派人搜过了翠儿榻榻,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死无对证下也就含混带过了。
可是素以留了个心眼子,她没看到懿嫔赏给翠儿的首饰。榻榻里没有,宫女子不许妖妖俏俏的胡乱打扮,更不可能戴在头上。说不定翠儿就是先给人弄死了再塞到井里的,人家怕惹麻烦,顺带便的把东西也拿走了。想归想,都是揣测,她没有证据,不好断言,横竖里头有猫腻就是了。
进了慎行司院门,地方不算大,两边的刑具真是吓人。重枷、拶指、夹棍、铁链子。还有内廷传杖的器具,那么厚的笞杖,那么宽的chūn凳!这要是摁在上头一通抽打,要活命怕是难了。
她吸了口气,心里怵归怵,和她没关系的事儿,犯不着心虚。跟着踏进明间里,以为一定像过堂似的两边衙役侍立,可是竟没有。堂上两个人正说话,一个面朝外,一个背对着大门坐在案头上,聊吃食聊得正欢。
坐在案后那个直咂嘴,海子里一年到头有灯笼子儿了,我徒弟前儿下去逮了半篓子,放到瓮里醉着了。回头我给您拿点儿,您带回宫做酒菜,那叫美!
案上那个摇头,那玩意儿我上回在索六那儿吃过,蟛蚏嘛,螃蟹它亲戚,寡唧唧的。
错了,我说的灯笼子儿是蟛蜞,俩夹子的。公的吃口没母的好,母的嫩,壳不扎嘴,鲜得很呐!一头说一头嘿嘿笑,就跟人一个道理,胡子拉杂的老爷们,埋汰死人!你再看看十七八的大姑娘,水灵灵的。人是这样,蟛蜞也是这样,公的到天边也不及母的吃香。正说着,瞥眼看见门口有动静,哟的一声道,来了!
坐在案头的人回过身来,胖胖的一张大脸,笑得花儿似的。下了案头走过来,和颜悦色道,素姑娘今儿可吓着了?
素以估摸着大概是乾清宫里闹的事传出来了,脸上一红,蹲身道,有惊无险,谢谙达垂询了。
案后的人冲着胖子递个果不其然的眼色,又笑道,姑娘吉星高照着呐!宫里有睿王爷照应,这儿有长二总管保驾,我就是问话也得挑浅显的来。
素以才想起来眼前这个胖子是长满寿,上回要银子说给她在慎刑司疏通,叫她回绝了,这回怎么自发自愿的替她张罗上了?再加上承恩公那头的肥差,暗中觉得奇怪,脸上却敷衍着,谙达这么照应我,我感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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