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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七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滚了下来,他用袖子一把抹去。
黑子哥他们已经都死了,我若不近来,迟早也到了这里,无妻无子,身家xing命全系在皇上身上,皇上也就不怕我能生出什么事来。
许平君最圆张,眼中全是惊恐的不能相信。
皇上是皇上,他姓刘名询,不是我们的大哥,也不会是姐姐认识的病已。
许平君眼中的不能相信渐渐变成了认命的相信,她木然地站起来,走到镜前坐下,慢慢地梳理着发髻,慢慢地整理这衣裙。
小七,霍光有派人来求见过皇上吗?
没有。
她眼中有了然的绝望,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抿唇笑起来。
小七,你知道吗?云歌对我极好,她处处都让这我、护着我。其实她对病已也有过心思的,可因为我,她就退让了。我们被燕王抓住时,她让我先逃,为了护我,不惜用自己的xing命去引开杀手。可我对她并不好,我明知道她对病已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她为孟珏伤心时,是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刻,我却因为一点私心,让她肚子一人离开长安,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何小七劝道:只要是人,谁没个私心呢?云歌她也不见得对姐姐就没私心。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她和刘询在偷qíng。许平君微笑道,可我知道她不会,这世上我也许不信自己的夫君,但我信她。
何小七愕然,傻傻地看着许平君。
自她和我相识,每一次有了危险,她最先考虑的是我,每一次我面临困局,也是她伸手相助,虽然她叫我姐姐,其实她才像姐姐,一直照顾着我,这一次我也终于可以有个姐姐的样子了。小七,我能拜托你件事qíng吗?
昔日故人均已凋零,只余你我,姐姐说吧!
许平君轻声叮嘱完,何小七震惊地问:姐姐,你确定?
我确定。
好!
许平君见他答应了,向殿外走去。
何小七看到她去的方向,忙追出来,问道:娘娘不回椒房殿吗?
我去昭阳殿,一切的事qíng就拜托你了。
服饰她的夏嬷嬷在帘帐外回禀道:皇后娘娘面朝殿门,跪在了雪地里。
霍成君呀的一声,从刘询怀里坐了起来:感慨准备衣装,本宫去
刘询将她拽回了怀中:睡觉的时候就睡觉,有人喜欢跪就让她跪着好了。
听到刘询的话,众人心里都有了底,全安静下来。改守夜的守夜,该睡觉的睡觉。
霍成君婉转一笑,似含着醋意底说:臣妾这不是怕皇上回头气消了又心疼嘛!
刘询笑着去搂她的腰:你命知道朕的心都在你这里,还吃些没名堂的醋。一曲《折腰》让朕早为你折腰!
霍成君闭上了眼睛,靠在刘询肩头,轻声娇笑着,心却不知道怎么就飞了出去。冷雪寒林、悬崖峭壁,只觉得茫茫然,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刘询面上好似一点不在乎,可胸中的怒火中烧。怀中的温香软玉、浅吟娇啼竟只是让他的心越发的空落。
簌簌的雪花不大不小底飘着。
昭阳殿外的屋檐下挂了一溜的灯笼,光线投在飞舞的雪花上,映得那雪晶莹剔透,趁着黑夜的底色。光影勾勒出的样子就如一个个冰晶琉璃,一溜看去,随着屋檐的高低起伏,就如一粒粒琉璃参差不齐地漂浮在半空。
许平君仰头呆呆地望着昭阳殿,眼中不禁又浮出了泪花。即使这般的美景,他都不会陪她一起欣赏了,纵有良辰美景又如何?
前尘往事断断续续底从脑中闪过,只觉得天地虽大,余生却已了无去处。欧侯的死,她能全怪孟珏吗?那般的巧合,她却简单地相信是自己命硬,心底深处不是不清楚,她只是不肯去面对心底的yīn暗。忽然想起张神仙给她算命时说过的话,天地造化,饮啄间自有前缘,只觉意味深长,慢慢细品后,一个刹那,若醍醐灌顶,心竟通透了。
若不是深夜,若不是下雪,若不是恰好跪在这里,哪里就能看到这般美丽的景致呢?
若不是当年自己qiáng行掬水,何来今日雪地下跪?她今日所遭受的苦楚,比起她害死欧侯的罪孽又算得料什么?她在当日费尽心机想嫁给刘病已时就已经种下了今日的果。
人生得失看似随机,其实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与其为昨日的因自惩,不如为来日的果修行。
许平君微微地笑着,从头上拔下簪子,以簪为笔,以雪地为帛,将眼前所看到的雪殿夜灯图勾描出来。一边画,一边凝视想着该做一首什么样的诗才能配得上这如梦如幻景。
清早。
刘询起身去上朝时,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神qíng哀伤凄楚、祈求他回心转意的人,不料眼前的女子淡然平静,见到他时,只是深深地埋下头叩首。她的姿势卑微谦恭,可他觉得她就如她肩头的落雪一般清冷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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