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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似乎盯着院内的一糙一木,眼中却空无一物。他隐隐明白了缘由,轻轻说:姑娘要用人,唤奴才就可以了。说完,也不管云歌有没有听到,悄悄退了下去。
刘询进来时,云歌正低头立在茑萝架下,一手扶着竹架,一手轻抚着叶蔓。隔着疏落间离的绿叶看去,她的人如笼在氤氲流转的青纱中。他身后的宦官想出声命云歌跪迎,刘询摆了下手,令他下去。
他轻步走到藤架前,低声说道:你来晚了,花期刚过。
云歌抬头,看见绿叶中,一双黑漆的眼睛,若星辰一般,将她yīn冷黑暗的迷途突然照亮,她笑了起来,你说茑与女萝,施于松柏,很难种在庭院,可我种活了。语声轻得似怕打碎梦境,快乐却盈满了整个天地和她的眉眼。
云歌走近,伸手想触碰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缩回了手,我知道我一碰,你就会像以前一样又走了。这次我不动,也不说话,你多陪我一会,就一会。
她的目光沉静缠绵,不管红尘繁华、时光荏苒,天地在她的眼中,唯有他!
刘询只觉得熏然yù醉,醉梦中,时光似将过去与现在最完美结合。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分开了挡在脸前的藤叶,轻声说:云歌,我不会消失。
云歌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了一层雾气,遮得她的人在迅速远离,刘询伸手yù握,云歌恰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皇上,臣女失礼了。
刘询递到半空的手,突然改向,落在了一片藤叶上,好似本来就想去抚那片叶子,云歌,你还要和我玩君和臣的游戏吗?
云歌笑直起了身,那你要我叫你什么?还是大哥吗?
刘询绕过藤架,站在了云歌面前,嗯。
一个宦官抱着一卷湘妃竹席,铺放在花架下。七喜端着一方小几过来,上面放着两杯刚烹好的茶,刘询淡笑着说:给朕拿壶酒来。
七喜忙去拿了壶酒,刘询连酒杯都未用,拎着壶直接倒进了嘴里。
云歌本想等着他问寻我何事,可刘询根本不开口,只倚坐在藤架下,笑喝着酒。
云歌低着头,将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又一圈,几次想开口,却都难以成言,心内纷乱忐忑,左思右想着,真的能行吗?大哥他能答应吗?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也一直沉默地坐在院子里。
暗沉的声音在黑夜中突兀响起,云歌呆了一下,真正地微笑起来,嗯!那次我们还去见了卫皇后,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其实我该给她磕个头的,我知道大哥正在给卫皇后重新修建陵寝,等迁葬后,我再去给她磕头。
刘询俯过身子,紧盯着云歌问:你真愿意嫁给孟珏吗?你要不乐意
真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那我呢?
什么?云歌完全不能明白。
我算什么?
大哥,你喝醉了吗?云歌身子后仰,想要避开刘询。
刘询猛地握住了云歌的胳膊,我身在监牢时,是谁花费了无数钱财买通狱卒,只为了让我晚上能有一条毯子,白天能多一碗饭?是谁又是哀求又是重金的将当铺里的玉佩赎回?是谁为了向霍光求qíng,以厨技大闹长安,还不惜得罪当时正权势鼎盛的上官家族?
云歌摇头,着急地说:大哥,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刘询笑起来,云歌,你看我的眼神,我不会误会!虽然你总是躲在暗处,每次我一看你,你就闪避开了,可我心里都明白。只是当时当时我没有办法,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我拿什么去拥有你呢?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云歌,那些东西呢?那些盛在你眼睛里面的东西呢?为什么没有了?我想你像刚才那样看我,我现在可以给你
大哥!别说了!那些事qíng是我的错!你已经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妻子,现在后宫里面还有张良人、公孙长使,以前的事qíng,你就别再想了,那些事qíng真的是误会。
她竟然将以往的一切一笔勾销,好似那些东西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刘询伤怒jiāo加,误会?我不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是误会。在你心中,我先孟珏一步,如果不是我无奈退让,他哪里会有机会?云歌,不要嫁给他!我如今哪里比他弱了?他想拉她入怀,云歌扭着身子要闪。
刘询武功高qiáng,虽然因醉只剩了六七分,可武功大进的云歌也只勉qiáng和他打了个平手。两人一bī一躲,整个茑萝花架都颤起来,酒壶、茶杯全摔在了地上,叮叮当当地响,可整个宣室殿似乎只有他们。
缠斗中,刘询渐占上风,云歌的两只手都被他缚住,动弹不得。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喃喃说着,云歌,所有可望不可及的东西,我都得到了,只剩你了手指摸过她的唇时,云歌猛地张口重重咬在了他的掌上。
猝不及防受到攻击,巨痛下,他立即收回缚着云歌双手的手,本能防护地挥掌。刹那,掌风已经扫到云歌太阳xué前,云歌根本没有办法闪避,只抬眸望向了他。被那双眸内的清寒波光一映,他突地打了个冷战,生生地顿住掌势,酒立即惊醒了一半。
云歌趁着他愣神,立即退后,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服,远远地缩坐到了花架尽头。
我我刘询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能说话。
大哥,以前的事qíng,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可那只是因为我误会了你的身份。我和陵哥哥小时候就有婚誓,我来长安是为了寻他,因为你长得和他有些像,又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所以我将你误认作了他。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其实都是我为他而做,不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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