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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云歌常常睡着睡着,一个骨碌坐起来,贴到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确认听到了心跳声,傻傻地一笑,才又能安心睡去。

有时候,刘弗陵毫无所觉;有时候,他知道云歌的起身,云歌的倾听,当云歌轻轻抱着他,再次睡去时,他却会睁开眼睛,一边凝视着她疲惫的睡颜,一边希望自己不要突然发病,惊扰了她难得的安睡。

原来,当苍天残忍时,连静静看一个人的睡颜,都会是一种奢侈的祈求。

qíng太长、太长,可时光却太短、太短。

也许两人都明白,所能相守的时间转瞬就要逝去,所以日日夜夜都寸步不离。

白天,她在他的身畔,是他的手,他的眼睛,她做着他已经做不动的事qíng,将屋子外的世界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他虽然只能守着屋子,可天地全从她的眼睛,她的娇声脆语,进入了他的心。方寸之间,天地却很广阔,两人常常笑声不断。

晚上,她蜷在他的怀中,给他读书,给他讲故事,也会拿起箫,chuī一段曲子。他已经chuī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可她的箫技进步神速,她chuī着他惯chuī的曲子,婉转曲调中,他眼中有眷恋,她眼中有珠光,却在他歉疚地伸手yù拭时,幻作了山花盛绽的笑。他在她笑颜中,明白了自己的歉疚都是多余。

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如往常一般,云歌给刘弗陵读南疆地志听,在先人的笔墨间,两人同游山水,共赏奇景,读了很久,却听不到刘弗陵一声回应。

云歌害怕,陵哥哥。

脸贴到他的心口,听到心跳声,她才放心。

把书卷放到一旁,替他整了整枕头和垫子,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chuī熄了灯,她躺在他身侧,头贴着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才能心安的睡觉。

他的心跳声是她现世的安稳。

半夜时,刘弗陵突然惊醒,云歌。

云歌忙应道:怎么了?

刘弗陵笑问:你读到哪里了?我好像走神了。

云歌心酸,却只微笑着说:我有些累,不想读了,所以就睡了。

刘弗陵听着外面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觉得胸闷yù裂,云歌,去把窗户打开,我想看看外面。

好。云歌点亮灯,帮他把被子拢了拢,披了件袄子,就要下地。

刘弗陵说:等等。他想帮云歌把袄子扣好。

因为手不稳,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的慢。云歌却好似全未留意到,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一边等着他替她整理,如同以前的日子。

等他整理好了,云歌走到窗前,刚把窗户推开,一阵北风就卷着雪花,直刮进屋内。chuī得案头的梅花簌簌直动,屋内的帘子、帐子也都哗啦啦动起来,榻前几案上的一幅雪梅图毕剥剥地翻卷,好似就要被chuī到地上。

云歌忙几步跳回去,在画上压了两个玉石尺镇。

她钻进被窝,真够冷的!说着用手去冰刘弗陵的脸。

刘弗陵觉得脸上麻飕飕的,并无任何冷的感觉,他用手去触碰云歌脸颊上未化的雪,也没有任何感觉。

虽是深夜,可大雪泛白,丝毫不觉得外面暗,天地间反倒有一种白惨惨的透亮。

院子里,云歌本来堆了两个手牵手的人,但因为雪下得久了,人被雪花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两人拥着彼此,静静看着外面。

天地无声,雪花飞舞。

他觉得心内越来越闷,虽然没有疼痛,半边身子却开始麻木,在隐隐约约中,他预知了些什么。

刘弗陵轻声问:云歌,你会忘记我吧?

云歌用力点头,嗯,我会忘记你。

云歌,看到桌上的雪梅图了吗?我在它最美的时刻把它画下,它的美丽凝固在画上,你就只看到它最美的时候。其实,它和别的花一样,会灰败枯萎丑陋凋落,我也如此,并不见得有那么好,如果我们生活一辈子,我照样会惹你生气,让你伤心,我们也会吵嘴怄气,你也会伤心落泪。

他紧握住了云歌的手,贪恋着尘世中的不舍,他唯一的不能放心。原以为只要他有qíng,她有意,他就能握着她的手,看天上云卷云舒,观庭前花开花落,直到白发苍苍。可原来,他拼尽全力,能阻止生离,却无法推开死别。

不要念念不忘梅花最美丽的时刻,那只是一种假象。如果用画上的梅花去和现实中的梅花做比较,对它们不公平。

云歌紧紧阖上双眼,睫毛却在不住颤抖,嗯。

风扬起了她的发,和刘弗陵的jiāo缠在一块儿。

他在微笑,可他的眼睛里是担心,说话渐渐困难,也明白她都知道,他和她之间无需多语,可就是不能放心,记得我们那次看日出吗?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坚持走下去,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风景,也许不是你本来想走的路,也不是你本来想登临的山顶,可另一条路有另一条路的风景,不同的山顶也一样会有美丽的日出,不要念念不忘原来的路

云歌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离开长安的,会忘了这里的一切。我会去苗疆,去燕北,走遍千山万水,我还会写一本菜谱,也许还能遇见一个对我好的人,让他陪我一起爬山,一起看日出,让他吃我做的菜,我不会念念不忘你我会忘记云歌一直笑着,声音却越来越低,逐渐被qiáng劲的北风埋没,到后来已分不清是在对刘弗陵说,还是对自己说。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间苍茫一片,除了漫天大雪,再无其它。时间也仿佛被那彻骨的严寒所冻结,两人相依相靠,静拥着他们的地老天荒,是一瞬,却一世,是一世,却一瞬。

刘弗陵想抬手去摸摸云歌的脸颊,却没有一丝力气。他努力地抬手,突然,一阵剧痛猛至,胸中似有万刺扎心,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他吃力地说:云歌,给我唱首歌,那首首

如有灵犀,云歌将他的手轻轻举起,放在了脸颊上,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轻声哼唱:黑黑的天空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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