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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已经老大,xing格却还像顽童,动作敏捷又如少年。

云歌满怀伤心中,他乡遇故知,如同见了亲人,鼻子一酸,就想掉泪,却又立即bī了回去,挤了笑说:不要乱叫,我可没有拜你为师,是你自己硬要教我的。侯伯伯,你怎么在长安?可见过我二哥?

侯老头瞪着眼睛,chuī着胡子,很生气的样子,可又想起来别人怕他生气,云歌却不怕,历来都是他有求于云歌,云歌可从来没有求过他办事,满肚子的气不禁都泄了,满脸巴结地看着云歌,乖云歌儿,老头子很久没见过你二哥了。我刚去了趟燕北,想回西域,顺路经过长安。你怎么也在这里?

侯老头根本未等云歌回答,就又猴急地说:唉!唉!云歌儿,多少人求着我想拜师,有人长跪三日三夜,我都没有答应,你这丫头却你们家尽出怪人,当年求着你二哥学,你二哥只是笑,虽然笑得很君子,却笑得毫不回应,后来找你三哥,你三哥倒弄得好像是老头子欠了他钱,寒着脸来句没兴趣,太让老头子伤心了,学会我的本事好处可多了去了

云歌一脸不屑,快别chuī牛了!你当年求着我跟你学什么妙手空空儿时,我说我才不会去偷东西,你说学会了,天下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再能偷你的东西,我觉得不被偷还挺不错的,就跟着你学了。结果呢?我刚到长安就被人偷了。

侯老头一生游戏风尘,不系外物,唯独对自己的妙手空空自傲,听到云歌如此说,立即严肃起来,像换了个人,云歌,你说的是真话?你虽然只学了三四成去,偷东西也许还不成,可人家若想偷你,却绝不容易。

云歌点头:全是真话。我身上一共带了七八个荷包,全部丢掉了,害得我住店没钱,被小二羞rǔ了一通,幸亏那个人的名字跳入脑海里,云歌声音一下哽咽,她立即闭上了嘴巴。面上维持着一个随时可能破碎的笑。

侯老头没有留意到云歌的异样,只满心疑惑,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即使长安城有高妙的同行,想要不惊动你,最多也只能偷到四个荷包,七八个荷包,除非是我才可以,啊!?

侯老头笑起来,又变得神采飞扬,哎呀!我知道是谁偷了你东西。唉!笑话,笑话!我就教了两个徒弟,你们还对面不相识,不过也没有办法,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偷偷摸摸,收徒弟也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我收了徒弟,那人家不就都知道你是空空儿了吗?那还偷什么?老头子纵横天下几十年,见过我真貌的都没几个

眼看着侯老头即将拐题拐到他一生的光辉偷史,云歌打断了他,侯伯伯,说重点!究竟是谁偷了我的东西?难道是你的徒弟?

侯老头赔着小心的笑:乖云歌儿,你大概是被你师兄,不对,他虽然年龄比你大,不过比你晚跟我学艺。入门为后,应该叫师弟,你大概是被你师弟偷了。当时师傅和你说我是天下第一时,还没有教小珏呢!如今,如今侯老头似乎还十分不甘愿,如今我也许是天下第二了,小珏悟xing非同一般,又肯下功夫,哪里象你?不过也奇怪,小珏怎么会偷你的东西?他虽跟我学了妙手空空,可能让他看上眼,主动出手的东西恐怕还没有。光顾着玩了,好几年都没有见他,他也来长安了吗?云歌儿,你莫要生气,他也不知道你是他师姐,因为你一直不肯叫我师傅,也没有真正学到我的本事,所以老头子就和他说只有他一个徒弟,好鼓励他刻苦学艺,继承衣钵。

云歌身子晃了下,面色苍白,侯伯伯,小珏的全名叫什么?

侯老头想起自己的徒弟,满心得意:孟子的孟,玉中之王的珏,孟珏,是老头子这一生唯一敬重的人的义子。

云歌站立不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曾在心中掠过的一些疑问刹那间似乎全部明白。

侯老头此时才留意到云歌面色异样的苍白,云歌儿,你怎么了?病了吗?

云歌qiáng笑了笑:没有,只是有些累了。我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侯伯伯,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您住哪里,我得空时再去看你,或者我们西域见,到时一定给您做菜吃。

侯老头指了指前面的客栈,就在那里落脚。今夜的风肯定还要大,乖云歌儿,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回头打起jīng神,好好给师傅做几道菜。

※※※

漆黑的夜,风越chuī越大。

无数的树叶在风中呼旋,从云歌头上、脸旁飞过,将本就看不清前方的黑夜搅得更是支离破碎,一片迷朦。

云歌茫然地走在混乱的天地间。

很多东西,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东西,原来坍塌只是一瞬间。

曾以为他和她是长安城内一场最诗意的相逢,像无数传奇故事,落难女子,巧遇翩翩公子搭救,救下的却是一生一世的缘分。

可原来真相是这样,他拿了她的钱袋,然后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施恩,让没有生活经验、没有钱的她只能依靠他,但他没有想到她会凭借菜肴赚钱,根本就没有依靠他。他的计谋虽然没有得逞,可他毕竟用这个法子qiáng行闯入了她的世界。

难怪他会在深夜弹奏《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既然是侯伯伯的徒弟,那大概听侯伯伯提过二哥,也许本就知道《采薇》是二哥最喜欢的曲子。

当时还以为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却原来又是有意为之。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她哪里就值得他花费这么多心思?

她拔下了头上绾发的金银花簪,又掏出怀中风叔给的钜子令仔细看着。当日的一幕幕,一点一滴都从脑中仔细回放过。

父母禁止她进入汉朝疆域,自己家中却一切都是汉人习俗。

风叔叔对她异样关爱,还有对她家人的打探,当时以为是因为侄子的终身大事,所以需要了解她的出身背景,现在想来,当日风叔叔的问题其实句句都只是想知道她的父母过得好不好。

如果没有她,风叔叔那天对孟珏的惩罚会是什么?禁止他使用任何钱财和人脉?

他向她表白心意,告诉她不会再和霍成君往来时,正是风叔叔重病时,想必那个时候,风叔叔正在思考把家业jiāo给谁。

他特意带着她去见风叔叔。

云歌蓦然大笑起来。笑得身子发软,人一寸寸地往地上滑。

她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间,一个人蹲在漆黑的街道中央。

风刮起落叶呼啸着chuī过她的身子,失去了绾束的一头发丝被风chuī得张扬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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