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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皇上陪着太后,过来祭奠了忠魂,皇上和太后走后,赵家上下更是脚不连地,往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诚王府大门紧闭,只留了一个偏门供下人出入,寂然的正殿内,架了具黑漆漆的棺木,却连支白烛也没有点燃。
正院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东厢,亮着豆昏huáng的烛光,烛光静静的燃着,偶尔猛烈晃动几下,照得榻上木雕泥塑般的诚王妃仿佛动了起来。
靖北王妃穿着件黑斗篷,斗篷帽子裹着脸,跟着羽箭,影子般转进垂花门,进了屋,羽箭掀起东厢门口的帘子,靖北王妃看着苍老木然的端坐着的女儿,嘴唇抖动着,半晌才勉qiáng抬起手挥了挥,进了屋,羽箭放下帘子,轻手轻脚的退出屋,静静的守在了门口。
第三百四十二章:伤逝
初升的太阳跳出地面,由苍凉而温暖,阳光洒满京城各处,诚王府也一样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温暖中,周婉若带着两个丫头,沿着花园小径,脚步稍稍有些匆忙的往正院赶过去,一早去给母亲请安,被羽箭拦了回来,她这心里就惶然着,一刻也安宁不下来,这几个月压在心头的yīn霾,就是刚听说父亲bào亡时,散去过片刻,转眼间就又聚笼在心头,威压着自己,母亲,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没跟她说。
周婉若转进垂花门,正屋门口,站着一群陌生的丫头婆子,周婉若顿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迎出来的羽箭,羽箭面无表qíng的低声解释道:汝南王世子妃来看王妃。
周婉若愕然半张着嘴,立即反应过来,拎着裙子,急步进了屋。
屋里,李小暖和王妃对面坐在榻上,王妃半垂着头,面前的几上放着两封信,一封裹着明huáng面,那是进上的折子,另外一封装在信封里,封口处却还支开着,李小暖直直的坐着,满眼悲悯哀伤的看着诚王妃,程絮仪拘谨的斜坐在李小暖一侧,见周婉若进来,急忙站起来迎了过去,周婉若满腹心事,几步奔到诚王妃面前,母亲?
诚王妃不等周婉若说完,抬手止住她的话,面容沉静中带着解脱,示意着她和程絮仪,坐下吧。
程絮仪拘谨的斜坐着,周婉若坐在榻沿上,下意识的伸手拉着诚王妃的衣袖,李小暖怜悯的看着她,诚王妃拍了拍周婉若的手,安然的吩咐道:我把你托付给了世子妃,往后,你视她如我。
周婉若恐惧的睁大了眼睛,李小暖移开目光,垂下了头,这样的生离死别,是她永远不想面对的,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诚王妃伸手揽过周婉若,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声音平缓的jiāo待着:我留了封信,仔细jiāo待了你哥哥,你是个懂事的,往后你和你哥哥成亲,只看着人好明理就行,旁的
诚王妃顿住话头,转头看着李小暖,神qíng安宁中带着丝笑意,您就多费心,我这丫头我倒不担心,就是世远,那是个楞头楞脑的傻子。
您放心。
李小暖低声答道,诚王妃低头看着低低的哀哭不已的女儿,不再理会她,取了榻几一侧放着的封泥,仔细封好了那封张着口的信,掂起来看了看,递给了周婉若,皇上已经调了你哥哥去北边前线效力,过几天就要回到京城了,把这信给他,把母亲的吩咐也说给他听。
周婉若接过信,一边哭一边点着头,诚王妃也不看她,转头看着李小暖,你带她去住一阵子吧。
李小暖低低的叹了口气,起身下了榻,程絮仪看了李小暖一眼,忙上前扶着周婉若,口吃的劝道:婉若,我咱们
周婉若死死拉着母亲的手不肯松,诚王妃眼神宁静的看着女儿,温和的低声吩咐道:去吧,跟世子妃去住一阵子,这院子,也要jiāo还给宗人府,往后,等你哥哥回来,再说吧,不要哭了,记住母亲的话。
李小暖站在榻前,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周婉若,闭了闭眼睛,转头吩咐着羽箭:侍候姑娘上车吧。
羽箭眼泪扑簌簌落着,跪在地上,冲着诚王妃重重的连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垂着头,也不看诚王妃,抱起周婉若,跟在李小暖身后出了门,程絮仪弯腰拣起周婉若的帕子,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出了垂花门。
李小暖看着羽箭抱着周婉若上了车,程絮仪好跟在后面爬到了车上,才扶着蝉翼的手上了车,车子晃动了下,出了诚王府,往汝南王府回去了。
蝉翼倒了杯茶,小心的递给一脸yīn沉的李小暖,李小暖挥了挥手,蝉翼将茶放到一边,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少夫人,就没有别的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
李小暖沉默了半晌,伤感异常的说道,这个世间的女人,能有什么法子?诚王,那是谋逆。
蝉翼小心的看着突然激愤起来的李小暖,李小暖直起身子,半晌,突然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倒在靠枕上,王妃是个奇女子,到底救了儿女的xing命前程。
她也不用死啊,为什么一定要死?少夫人不是说,诚王是她杀的么?她立了功的。
蝉翼低低的嘟嚷着,李小暖靠在靠枕上,身子软软的随着车子晃动着,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这世间,岂能容得下妇杀夫?不杀,于她是谋逆大罪,杀了,她就是杀夫之妇,也难容于世间,遇人不淑,就是这样,她死了,才能全节,她的一双儿女,才能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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