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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眼里听笑意渗了出来,连声夸奖道:这些外掌柜里头,怪不得夫人最重你,也就是你心细,肯在这些细事上头用心,旁的掌柜就知道可着银子往贵重了送,就不知道这礼,讲究的就是个可心可意!这酒也不用挑,拣样都送几坛子进来!爷不喜欢,夫人年底待客的时候也用得着。
木掌柜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还带了些极好的蜜饯,上回听嬷嬷说,夫人也爱吃些甜东西,回头我让人一并送进来。
赵嬷嬷连连点头答应着,木掌柜看着赵嬷嬷,迟疑着问道:照理说,这话不该咱们多问,少爷这亲事,定下来没有?也不小了。
赵嬷嬷皱着眉头,轻轻叹起气来,可不是老大不小了,夫人提起这事,也愁的不行,你看看,如今也是低不成高不就,偏偏徐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苗,家里盼着他这子嗣,盼得眼睛都绿了,可有什么法子,他不急,夫人又不肯将就,毕竟娶媳妇是大事,唉!
赵嬷嬷长吁短叹起来,木掌柜轻轻咳了两声,含糊的说道:子嗣的事,也快,也快了,少爷如今有了想头,子嗣的事也就快了。
木掌柜说着,让着赵嬷嬷,耽误了嬷嬷这半天了,酒肆买办前儿得了些上好的huáng鱼誊,我记得嬷嬷最爱吃这个,回头让伙计给嬷嬷送到家里去。
赵嬷嬷连声道着谢,木掌柜笑着目送赵嬷嬷进了角门,才上车往滴翠楼回去了。
伙计已经在滴翠楼帐房等着他了,见木掌柜进来,急忙迎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说道:掌柜的且放心,已经问清楚了,明天一早,赶着城门一开就走,一人备了三四匹马,说是准备着换马不换人的赶路,还有,伙计顿了顿,看着面容骤然轻松下来的木掌柜,声音也跟着松泛下下来,我出来时,爷也回去了,在门口吩咐说,明天和二少爷一起启程,让带上鹞鹰什么的。
木掌柜舒了口气,心里放松下来,这徐大少,心眼都用在了这上头,徐夫人不许他在外头过夜,今天若再追出去,晚上自然赶不回来,不如明天趁早,再拖上周世新,纵有点什么事,也好说了,这上头,这心思真是活络!
这事,得赶紧让人报给千月管事知道!
木掌柜打发了伙计,转身出了酒肆,往后面的巷子进去了。
洛城,程恪没住进秦凤路安抚使安排的宅院,而是让人包了间客栈,布了防,住了下来。
程恪占了客栈后头正中最大的一个院子,院子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了兵丁和汝南王府的护卫亲兵。
傍晚时分,院芋里壮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
正屋,程恪懒懒散散的歪在炕上,正翻着手里的帐册子,几个户部小吏正棒着帐册站在炕前,对着手里的册子飞快的报着帐。
程恪拧着眉头,不时打断着小吏,问着对着数目字,对了大半个时辰,几个小吏才报完了帐,垂手告退下去了。
程恪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堆起的帐册子,帐倒是清慡,洛城这一处,诚王必是要把这银帐对整齐的,就看他是如何对上的了。
远山在外头禀报了,引着汝南王府清客万先生进了屋。
程恪直起上身,客气的让着万先生,先生辛苦了,请坐。
万先生长揖见着礼,坐到了炕前的椅子上,接过小厮递过的茶,一口饮尽,程恪挥手屏退了屋里侍候的小厮随从,万先生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低声说道:回爷的话,府库里的银子都清点过了,银帐相符,一分不差,不过!
万先生嘴角带出丝冷笑来,这银子,在下是一锭锭摸过、看过的,库银倒都是库银,只是肯定不是一处倒出来的!爷知道,这洛城府库倒出来的银锭子,四角极尖利。太原府库倒出来的银锭子,就是圆角,银锭子底下总有那么几条起楞,这各府库倒银的模子,个个不一样,倒出来的银锭子,自然也大不相同,但凡细心些,没个看不出来的。
程恪长长的舒了口气,挑着眉梢,露出微笑来,转头看着万先生问道:洛城府库原存多少银子,其它各个地方调过来的银子各是多少,先生,都记下来了?
都记下来了。
嗯。
程恪点着头,眯着眼睛思量起来,这银子是从各个地方调过来的,光凭这银锭子上的边角起棱,再明白也做不得凭据,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这北三路是城王的天下,来回调运库银这样的事,自是再容易不过,封库?自己在洛城,qiáng行封个三五天也许能成,可自己一旦离境,这封无论如何也要解了,这库银转眼就能运出去,再堆到另一个库房里去。
程恪烦躁的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封是封不了,运回京城?更不成!没这个理儿!要不
程恪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万先生问道:我若动用钦差关防,重新做模,重新铸了这些银子,可有先例?
有!只说银色斑驳不纯,成色不一,遣人看着,让他们重铸就可。
程恪舒了口气,接着问道:这一库银子,重新铸一遍。需要多长时候?
这铸银子极快,这一库银子,不过大半天,也就铸好了。
嗯。
程恪脸上露出笑意来,多谢先生,洛城库的银子,各处有多少,烦先生理出来给我,铸银子的事,也别露出口风去。
万先生答应着,告辞出去了,程恪看着万先生出了门,眯着眼睛,转头看着远山吩咐道:千月回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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