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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萧眼泪涌了出来,张着嘴,想答应却又不甘心,周夫人急切着声音尖利了起来,萧儿!母亲的话,你听到没有?
古萧身子抖动了下,满眼是泪的点着头,半晌才说出话来,我听到了,母亲,我知道了,那画那画!
那画,不要再画了,那些没用的东西,花那些功夫学它做什么?萧儿,你今年十二了,该懂事了!
古萧闭着眼睛点着头,艰难的答应着:好,我知道了,母亲,我不学了!
周夫人微微舒了口气,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帕子拭着古萧脸上的泪水,萧儿,母亲都是为了你好,等你长大了,就能体会到母亲的苦心了。
母亲,老祖宗说画画,也有用。
古萧声音含糊着,低低的分辩道,周夫人眉头挑了挑,闷闷的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盯着古萧说道:老祖宗年纪大了,又伤透了心,只盼着你平安二字罢了,若是依着老祖宗的意思,这科举都不让你考呢!母亲若是让你事事照着老祖宗的想头,岂不是要毁了你去?!
古萧一时呆住了,怔怔的看着母亲,犹豫着说不出话来,周夫人叹了口气,盯着古萧问道:那画有用,你说,是乡试用得着?还是省试上用得着?皇上殿试,你画幅画行不行?自古以来,那人的才华,一提起来不都是诗字文章的?可有人因着画几笔画,就成就了高官显位的?那画,就是画得再好,也不过一个画匠罢了,何曾上得过台面?!
古萧眨着眼睛,怔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周夫人缓了口气,伸手温和的抚着古萧的面颊,萧儿,古家只有你了,你要重振家门,那些闲qíng逸致的东西,先丢开去,等你功成名就了,想做什么不成的?母亲的盼头都在你身上,云姗唉,母亲对不起她,可云欢不能再耽误了,只有你争气,你二姐姐才能求个好姻缘,萧儿,你要争气,要争气啊!
古萧眼睛中闪过丝茫然,重重的不停的点着头,周夫人微微露出丝欣慰的笑容,用帕子仔细拭了古萧脸上的泪痕,叫了丫头进来,侍候着古萧净了面,又让人送了碗燕窝粥来,看着古萧吃了,才吩咐婆子小心侍候着古萧回去梧桐院安歇去了。
因着古云姗的出嫁,古萧也停了几天课,直到古云姗回门礼后,古萧才重又开始上课。
中午吃了饭,古萧微微垂着头坐在李老夫人身边,手里无意识的转着杯子,李老夫人微策低着头,笑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温和的说道:你不赶紧去林先生那里学画,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又想你大姐姐了?
噢!
古萧急忙抬起头,点了点头,又急忙摇着头说道,不是,老祖宗,我!
古萧硬生生顿回了后面的话,转头看着正盯着他的周夫人,慢慢垂下眼帘,转过头,低声说道:老祖宗,以前是我不懂事,不想着好好念书,一定要学什么画啊什么的,耽误了不少辰光,如今我大了,知道了,那画,我不想再学了,往后我要专心念书,过几年,也象父亲那样,给老祖宗捧个三元及第回来。
李小暖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古萧,又急忙转头看着满脸欣慰的周夫人,张了张嘴,到嘴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李老夫人猛的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丝厉色,盯着满脸喜色的周夫人,嘴唇抖动了几下,又紧紧抿了起来,上身端直着,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利之气来。
古萧轻轻畏缩了下,胆怯的拉了拉李老夫人,低声说道:老祖宗,我是不是说错了?
李老夫人低头看着微微有些胆怯和畏缩的古萧,转头看着周夫人,苦笑中带着讥笑,慢腾腾的说道:萧儿,老祖宗不过是有些意外,就吓着你了?照着你母亲的期许,往后你若是天天随王伴驾的,岂不是日日都要担惊受怕了?
古萧眼睛里闪过丝茫然,仰头看着李老夫人,顺着李老夫人的视线又看向和他一样茫然着的周夫人,李老夫人一瞬间仿佛泄了气一般,上身委顿了下来,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你既然下了决心,就随你吧。
周夫人舒了口气,古萧耸拉着肩膀,有些丧气的点了点头,李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目光缓和着,从古萧移到周夫人身上,想了想,郑重的jiāo待道:萧儿,你听着,自古以来,这科举,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中举的人,除了才气,还要时运,就说你那先生,才高八斗,你父亲比他都不如,可就是时运不济,到如今,也不过一个贡生!这才气中,天赋和努力五五对半,至于时运,全系于天!人力半分也及不得!萧儿,不要期许过高,万事随缘随命,是你的,别人夺也夺不去,不是你的,你头悬梁椎刺骨,也是没有半分用处!你可明白?
古萧想了想,点了点头,周夫人拧着眉头想了想,笑着说道:书上那些个圣贤苦学的故事,不都是说的苦学成才的?
圣贤苦学,是成了圣贤,成了学问大家!你说说,那些个苦学而成的圣贤大家,哪一个一下场,就三元及第的?别说三元及第,能中了举的又有几个?做学问和科举,不一样!
李老夫人哼了一声,语气严厉起来,周夫人呆了呆,立即收了声,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李老夫人眯着眼睛扫了眼周夫人,不再理会她,只转过头,捏着古萧的肩膀jiāo待道:有句话你记着,尽人力,听天命!凡事顺其自然,不能枉求qiáng求!
古萧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李老夫人掩饰不住眼里的失望,闭了闭眼睛,挥了挥手打发着众人,萧儿既然下了决心,不再学画,明天就送林先生回去吧。你们下去吧,我累了,想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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