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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堆人马皆着姜国服装,口音却带着从黎国边地催生出来的直慡,一听就知道是乔装改扮。打头的那个朝小蓝抱一抱拳:兄台方才说见着一位高个拿枪的紫衣姑娘,还同那姑娘指了路,敢问兄台那紫衣姑娘是要到何处?
其实自打这堆人马出现,我即刻就参透小蓝的意图。他口中的紫衣姑娘特征明显,只要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就不会认不出那是宋凝。他杜撰出一个各方面特征都和宋凝无二的姑娘,做这一场戏,只为顺其自然将寻找宋凝的这帮人祸水东引。而我想通这一点,再观察小蓝表现,就qíng不自禁地有点目瞪口呆。
他此时脸上正出现戒备神qíng,警惕打量面前几个人:那紫衣姑娘同你们有什么gān系,你们要做什么?就像他果真遇到一个紫衣姑娘,虽是萍水相逢,却对她欣赏有加,害怕面前这一堆人是她仇家,qíng不自禁就要维护她。
一堆人马面面相觑,打头的为难道:实不相瞒,兄台遇上的那位紫衣姑娘八成是我们离家出走的小姐,小姐离家出走,少爷十分担心,派了我们兄弟几个出来寻她,我们小姐这一路前往了何处,还望兄台如实相告。
我心中说告吧告吧,随便瞎指一个地方让他们找去,但小蓝只是露出狐疑神色。
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他心中肯定也很渴望说出接下来的台词,好将对方引到镇外去,但为了不叫他们怀疑,特地压抑心中所想,使出这一招yù擒故纵,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加坚信,他下的这个套确实不是一个套,他是很真诚的。但经验其实是这样,越是真诚的套子越能套住人。
对方果然坚信,郑重道:兄弟几个这一趟出来委实只为找寻家中小姐,兄台尽可放心,若那位紫衣姑娘不是小姐,兄弟几个也断不会为难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小蓝探究地观望打头的表qíng,半天,道:既是如此,若妨碍阁下找人也是一桩罪过一个时辰前,我们在石门山山脚遇到那紫衣姑娘,她同我打听汤山里姓荆的剑客,说要去拜访这位剑客,问起汤山该怎么走。短短一句话,表qíng包涵诸多内容,有说与不说的挣扎,有终于说出的茫然,还有说出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无奈。演技jīng湛到如此田地,不入梨园真是可惜。
他说完,打头的沉吟道:确然是小姐的作风。抬头朝我们抱一抱拳,带着一堆人马,风驰电掣般迅速消失在二楼楼梯口。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蓝很敬业地以茫然里略带愁闷的表qíng相送很久,直到透过关不上的窗户发现他们消失在茫茫地平线尽头。我转过头来,看着小蓝恢复平日神qíng,一派悠闲地执起酒壶来自斟了一杯。
我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问,眼前小蓝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一面,绝不是当初被女人刺伤后在chuáng上一躺就是两天的颓然。其蜕变就像种下一颗葡萄结果结出一个葡萄柚。但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综合和提高,没有结出榴莲或者火龙果,即便令人惊诧,也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我坐到他对面,假装漫不经心道:石门山,汤山,你对周围地形挺熟么。
小二上了个姜汁jī条,小蓝边观察姜汁成色边道:七年前苍鹿野之战我略有耳闻,闲时研究了下,顺便了解了点儿周围地形。
我说:那你又知道宋衍的手下一定是在这个酒楼?
他端起酒杯慢悠悠道:他们此行是办公差,吃住路费都是公家掏银子,正是午饭时间,那必然是来这家全镇最贵的酒楼,你见过哪个出来办公差还帮公家省银子的?
我一想,还真是如此。
我当卫国公主时,被父王封号文昌,在传说中,成为卫王室最聪明的聪明人。虽然传说中的事多半都不是真事,但在卫王宫中,和众人一比,我对自己的聪明还是有几分自信。而今日种种,与小蓝一比,立刻相形见绌,难道说明卫国亡国,并不是天灾人祸,一切皆是因王室智慧普遍低下?
小蓝说:你这个表qíng,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很多传说,其实并不那么传说,只是被大家众口相传,就显得很传说。现在没有传说,传说只在过去和未来发生,只存于虚幻,其实并无意义,一切只是错误估值,但越是错误估值,仿佛价值越大,而实际上价值果然越大,真是令人没有想法。
小蓝表示没有听懂。
我说:其实就是
他打断我的话,道:先吃饺子吧,吃完再说。
是我们开始吃饺子。
而我吃完饺子,已然忘记方才心中所想。
第五章
『那一刹那,似乎雨中飘来清冷梅香,盈满狐裘,盈满衣袖,多半是记忆中难以磨灭的幻觉。』
冬风化雨,顷刻滂沱。天地连成一片,远处有朦胧雪山。虽然我和小蓝对冬天为什么会下雷阵雨这件事尚存有疑虑,但除了买两把雨伞以外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半个时辰前我们从对街摊烙饼的大娘口中了解到柳萋萋行踪,得知这个时节她正在雪山中采收可入药的雪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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